第五十七章出师未捷

王辰良道：“不仅仅是贴传单，咱们应该还要用点别的宣传手段，比如……校广播站？跟校办商量一下，咱们给点广告费，每天播音员姐姐们念完新闻稿，顺便插播一下咱们的商品，这样宣传力度就足够了。”何岩和孙浩同时“嘁”了一声。

“你能靠点谱吗？人家广播站能给你念这个？刚刚念完一段全国形势一片大好，农业稻谷长势喜人，立马又来一段‘安尔乐的保护，体贴又周到’，你想想，这得多闹心啊，校领导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王辰良竟无语凝噎。

林柳烦躁地道：“那还能怎么办？要不干脆散伙吧，大家各自分了行李，你回你的高老庄，我回我的花果山。”

“没出息，这才刚开始就退缩了，这辈子你遇到难事只会往后退吗？”何岩没好气骂道。

“我这两天想了想，觉得咱们的经营思路是不是出了问题？”

孙浩的声音传来：“我感觉也是，如果经营思路对了，不可能没生意。”

王辰良道：“哪里出了问题？”

何岩轻声道：“咱们对消费群体的心理恐怕存在偏差。”

“什么意思？”

“一个女生，而且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来大姨妈了，要去买卫生巾，那么，她会怎么选？校外小卖部的胖老板，又老又丑又穷，跟小女生们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所以被胖老板用猥琐的目光看几眼，顶多算是恶心，但咱们宿舍可都是正当青春的少男啊，从理论上来说，与学校的任何女生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事，咱们中国女人有着含蓄羞涩的传统性格，从四个年轻少男手里买这种东西，这一步恐怕很难迈过去，尤其是年龄相仿，除林柳外都长得不难看的少男，试问她们怎么好意思来咱们这里买？”

林柳不高兴了：“为什么要除了我？”

何岩柔声道：“你心里应该有数，乖，别闹，咱们说正事呢。”

“意思就是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儿又帅又年轻，人家姑娘反而不好意思来咱们这里买？”孙浩问道。

何岩想了想，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你总结得很精辟。”

王辰良露出傲然而矜持的微笑：“没想到有一天，帅也是一种罪。”

三人同时露出傲然而矜持的微笑，不语。

林柳凄婉地看着他们，瞬间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何岩咳了两声：“好了，照顾一下林柳同学的情绪，我们还是要靠本事吃饭，外貌的俊美对我们的人生而言不过是一种点缀。”

二人认同地点头。

林柳同学更凄婉了，一点都没有照顾我的情绪好吗。

何岩接着道：“所以，鉴于目前销售情况不理想的现状，我觉得加大宣传力度是一方面，嗯，宣传力度的手段主要是指贴小传单，广播站什么的就别指望了，总共几百块的成本，就算广播站愿意给咱们打广告，我们也负担不起广告费用。”

三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何岩又道：“还有一方面，我们自己要动起来，不能被动的在宿舍里等电话，这样是无法打破僵局的。”

“怎么动？”

“我们去拉客啊，去兜售啊，校外的夜市你们见过吧？每个摊口上都有一个人在拉客，九十年代的小中巴你们也知道吧？售票员站在车门口不停说着‘有大座儿，里面有大座儿’等等，咱们也这么干。”

何岩声音低沉下来，露出领导者站在浪尖弄潮的英武激昂之态，大手一挥，豪迈地道：“这是个充满机遇的年代，这是一个危机与成功并存的年代，这也是一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同学们，兄弟们，……拉客去吧！”

下午，女生宿舍楼下，莫名多了几个神情鬼祟的年轻男子，探头探脑的朝楼里张望，遇到落单的女生立马露出笑脸迎上前去。

“同学，呵呵，来大姨妈了吗？”林柳猥琐地搓着手，笑得像个多年的资深嫖客。

…………

历史系办公室。

何岩四人低垂着头，目光无神，像四条离了水的死鱼。

汪主任一脸怒色地瞪着四人，班主任徐涛摇头叹气。

是的，没错。女生们受到了惊吓，然后果断叫来了保安。四名保安很客气地将何岩他们请到了系主任办公室，让他们接受一下文明的洗礼，从此洗心革面，不再耍流氓。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汪主任冷冷地瞪着四人，尤其瞪着何岩。

孙浩三人比较陌生，可何岩这人太熟了，日理万机的汪主任也忘不了历史系里曾经有个学生在同一天做了两次检讨的丰功伟绩。

何岩四人摇头，不敢说话。

汪主任显然不想放过他，手臂一抬，指着他道：“何岩，你来说。”

何岩索然叹道：“我现在忽然想到了楚霸王项羽的一句话……”

“什么话？”

“‘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也，非战之罪。’”

有意思的是，听到这句话，汪主任的神情忽然缓和了许多。

在历史系主任的办公室里，说出一句跟专业有关的经典之言，用来巧妙解释刚才犯下的错误，对汪主任这种老派保守的学术人士来说，恰好挠中了他的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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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主任看着何岩意味深长地笑：“这句话出自何典？”

“《史记，项羽本纪》。”

“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何岩犹豫了一下，道：“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我没错，就是运气不好。”

汪主任脸一黑，旁边的班主任徐涛嘴角一扯，赶紧恢复如常。

“你们在女生宿舍楼下耍流氓，骚扰女学生，你还敢说你没错？”汪主任语气严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