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chapter17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陈非准时到了地方。
这个房间很空荡,没什么家具,只有中央位置摆放了一张躺椅,边上坐着陆宁。
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陈非闻不出来那是什么,但那种气味莫名让人安心。
“来,别怕。”陆宁伸出手,拍了拍那张椅子,柔声道。
陈非倒是不怕,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但催眠带来的影响总归是未知的,她不怕现实,她怕的是未知。
催眠于她来说就像不会游泳的人掉进了深海里,上不去,只能往下沉,永无止境的下沉。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谁让她比普通人多了几个人格。
思量间,陈非已经走到了躺椅边上,陆宁微微仰头看着她:“这次你想从哪里开始?”
陈非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不想开始。
陆宁笑了笑:“那就从头开始吧,放轻松,还是跟上次一样,规则你都还记得吧?”
陈非点头,缓缓躺了下去。
天花板是淡淡的蓝色,由于周围灯光微弱,她躺在那里,余光中只有垂落在四周的白色纱帘,她忽然目光一动,看向身旁的人。
程叶子站在陆宁身后,两只手端在胸前,紧紧相握。
陈非看他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忽地勾起唇角,冰冷的眼眸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陆宁以为她是在看着自己笑,愣了一下,随即回神,宽慰道:“没事,你要是感觉难以坚持,你就给我提示,我会及时停下。”
陈非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天花板,冷声道:“开始吧。”
陆宁拿出遥控器,将室内的光线调成了柔和的暖色,又将室温调到了最适宜睡眠的温度,也是这时,陈非感觉那股香气更加浓郁了。
她正想问那是什么,但陆宁平和的嗓音忽然传进耳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她不由自主陷入了困顿之中。
睡意袭来,她缓缓闭眼,无知无觉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眼时,她来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
这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并且长时间无人使用,堆放在四周的杂物上落满了灰尘,房间没有经过粉刷,还是最初的水泥墙,天花板四个角落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隐隐飘来一股下水道的臭味。
而她身下铺着一层潮湿的稻草,屎尿的味道十分冲鼻,她捂住口鼻站起身,忽然听到“吱吱”的动静,她立马联想到老鼠,匆匆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发觉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孩。
陈非低头伸手,看着眼前这双脏兮兮的小手,她大概可以判断出,现在的她最多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孩。
她不自觉想到了那个梦,梦里她被警察团团围住,那些警察用枪指着她,那时候的她……似乎就只有这么大。
原来陆宁所说的从头开始是这个意思么?
所以她后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她不知道。
她不记得。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毫无印象,除了那个梦以外,她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想起过这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经历。
但她又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再怎么不记事,多少也应该有点印象才对,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收住内心的疑惑,她现在处于催眠中,就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也都是过去,过去无法触及现在,过去就是过去,现在的她只不过是暂时回到一切开始的源头而已。
不论待会儿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对现在的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换句话说,她陈非在自己遗忘的过去里,就是百分百无敌的。
没有人能伤害她,也无法伤害她。
她无需感到害怕。
一只老鼠又算得了什么?
她大步走上前去,那只老鼠便吱吱叫着跑远了。
房间灯光昏暗,越往外走就越看不清路,她只能一路摸索着找门的位置。
很快,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那种触感就好像光滑的铁,新鲜、还没来得及生锈,跟这间阴暗潮湿的房间格格不入。
一股铁锈味倏地钻进她鼻腔,她深吸一口,仿佛刚刚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缩回手指,往后退了一步。
咔哒一声,头顶的灯亮了,光亮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戴着帽子,厚重的围巾缠绕在颈间,挡住了下半张脸,穿着长款羽绒服,她顺着往下看去,看到那人脚下都是泥泞,湿答答的,在身后留下了一串黑色脚印。
然而最让陈非惊讶的,是那人手里的铁尺,冷冽的寒光□□涸的血迹覆盖,在他缓缓垂下手的时候,一滴还未凝固的鲜血滴落下来。
她这才恍然刚才的铁锈味从何而来。
她低头,翻开手指一看,指尖通红,随即擡头,瞪大了眼睛。
那人摘下帽子,随手扔在一边,擡起那把铁尺在空中晃了晃,忽然弯起眼睛,低沉的嗓音从口罩下传来:“别怕,今天还没轮到你。”
陈非又往后挪了一步,她听到自己用带着稚气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男人似笑非笑:“谁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