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登基 - 舍山取草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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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江起闻忽地笑了:“因为下官知道,殿下是大度之人。”

我心道好笑,预备听他怎么怎么圆,他却又接着道:“殿下若不是大度,上回怎会为林修撰这样一个非亲非故之人去得罪魏将军呢?殿下单只是路过,却愿意为几个书生出头,还亲自来听审,可见殿下的博爱。”

我道:“江大人是在揶揄本王?”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偶然听得些流言,本来不信,今日一见倒觉得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当然,下官倒跟那些传流言的人想得有些出入,下官觉得,殿下是惜才之人。”江起闻一顿,语气已没了玩笑的意味,“林修撰惊才艳艳,殿下是不想林修撰在这里折损羽毛。”

我道:“他没什么羽毛,本王是不希望他在这里一头撞死。”

江起闻“咦”了一声,道:“殿下似乎对林修撰颇为了解?”

“江大人是好奇本王,还是好奇林承之?”

“罢了,下官不问了。”

我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到了黎垣尸首被第一次发现的地方。一条小河边。

江起闻一番查探完,对我道:“此处是河流下游,黎垣很有可能死在上游某处地方,再被流水冲到了这里。”

文台寺确实在这河的上游,我二哥的死士杀完人,或许就近将他丢到了某条河中。

江起闻接着道:“现在的关键,便是去查黎垣最后出现在了何处。”

这案子牵扯进了太子、承王,最后兜兜转转,竟把本王也给捎带上了。

本王便是最后跟黎垣见过的人。

我没有接江起闻的话,他开始跟我讲起来办案的一套东西。

说大多数失踪案件,失踪那日,往往会与遇害之日重合,故要查黎垣的死因,重要是要知道他究竟是哪日出的宫门,出宫之后的行迹,见了谁,做什么。

我二人一路走到宫门口,江起闻拿出黎垣身上搜出的令牌,向宫门前的守卫问询。这令牌是出入宫中的凭信,黎垣在宫里住了那么多年,这些守卫自然是眼熟得很。只是问到这令牌的主人最后一次出宫是什么时候,却支支吾吾没人能答上来。

一守卫道:“大人,这宫门口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谁还能记得呀。”

另一守卫也附和道:“具体哪天,卑职是真记不起来了。不过这令牌卑职有些日子没见过了,应当不是这两日出的宫。”

江起闻思忖片刻,又道:“那黎垣出宫那天,二位可曾还有什么别的印象,比如,这天气如何,是下雨呢,还是出太阳,他是独自出的宫,还是跟人一起结伴出的宫?”

那几个守卫挠着脑袋冥思苦想。

突然,有人道:“卑职想起来了,黎大人出宫的那天清晨,恰逢皇上围猎归京,浩浩荡荡地过了好长时间的宫门,那日没有早朝,皇上归京之后,黎大人是第一个出宫门的人。”

得了这线索,江起闻便出了宫门,穿过朱雀大道,一路往西。

我道:“江大人知道这黎垣是从哪条路走的?”

江起闻答道:“这河的上游,不正是西边吗?黎垣是九月初三离的宫,他在宫中当差,穿的衣裳矜贵显眼,再按照这个日子,一条街一条街、一家店一家店的问,总该有人有印象。”

我便随着他一家家、一户户的问去。实际来说,这样的事繁琐耗时,应当找个帮手,可是这案情进展需要保密,大理寺的人能别差遣就别差遣。

忙活了一整个上午,我已是口干舌燥得很,找了个茶摊坐下,江起闻这时候还不忘查案,逮住那店主好一通询问。我就这么渴着等茶,焦急难耐之中,看见茶摊斜对角的楼里走出来一人。

白玉冠,云纹靴,滚金边的袖。

抬头看那楼的名字,慕芳楼。嚯,他是又专情那位郑姑娘了吧?

贺栎山也瞧见了我,扇子一展,招摇一笑,溜达了过来。

“晋王殿下在这吃茶呢?”

我被他脸上的笑刺得眼睛疼。他在这放浪形骸,我却还渴着饿着,遂没好气道:“安王倒是潇洒,青天白日上青楼,也不怕又被奏到圣上跟前了?”

贺栎山语气无奈,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哎,小王这名声左右也没救了,且由它去吧。”

江起闻问完旁边那茶摊的店主,转身寻我,瞧见了贺栎山,微有些惊讶,朝他拱手:“下官见过安王。”

贺栎山目光好奇地在江起闻和我身上打转,道:“看样子,晋王殿下和江大人是一起的?”

我道:“不错。”

贺栎山接着疑惑地皱起眉头:“据本王所知,江大人……不是应该在忙科举舞弊的案子吗?”

江起闻道:“正是。”

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就揣着手将贺栎山看着。完全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

贺栎山摇着扇子更加奇怪的看我二人,道:“二位这是,在防着小王?”

那茶摊的老板就在此时送上了茶,他放下茶,一边擦汗一边冲着江起闻道:“这位老爷,我忽然想起来了,九月初三那天,是有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公子,高高瘦瘦的,到我这儿喝了茶。当时给了我块碎银,我还找补了好久呢。”

江起闻神情一震,上前捉着他:“你可记得他去往哪里了?”

那茶摊老板摇了摇头,道:“这我就没印象了。这茶摊客人这么多,一桌走了一桌又来,我哪有心思去管人家往哪走啊?”

江起闻手从那茶摊老板袖子上放下来,叹一口气。

我道:“江大人别急,好歹现在知道他肯定是往这条街走的。”

贺栎山突然道:“你们问的,是不是前几天河里打捞上来的那具尸体?”

我和江起闻对视一眼,转过头问贺栎山道:“你知道?”

贺栎山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本王天天打这街上过,顺天府的告示在这都贴好几天了。身长八尺,穿件蓝色的衣裳,方脸,男子……”

他眉头一皱,朝远处看去,“咦,好像今天没看见那告示了。”

“江大人是大理寺的人,这告示被揭,就说明找到了人,可既然找到了人,又怎么会让江大人来查此案呢?莫非……顺天府揭了这告示,不是因为找到人了,而是因为此案已经移交给了大理寺,可大理寺不是只管朝廷命官的案子吗?”贺栎山一边讲话一边敲扇子,说到这里,扇子不敲了,目光转向江起闻,“死的是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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