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似是故人
第83章似是故人
落崖的凰涅并不知道岸上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索蓝爆出了一个怎样惊人的身份，她只是无奈着对着漫天的水雾。瀑布下面必然会有水潭，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水能够减缓阻力，使从高处掉下来的人免于受伤，这原是一件好事，但是到了凰涅这儿，却就成了要命的事情了。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了，到底是不是因为知道她不善游水，所以才给她可以安排这么多落水的情节？！
来不及过多的思索，凰涅就随着瀑布激流一起，狠狠砸入了水潭中！
速度、高度都使水变了质，原本温润的水在这一瞬间变得坚硬无比，凰涅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变成了一根钉子，就这么被狠狠地拍进了跟水泥一样的硬的水里！
右边手臂处钻心的疼痛，凰涅咬着牙忍着，然而下一刻水就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的挤压向她的鼻子、嘴巴、耳朵以及所有能进得去的地方，脑袋开始一突一突的疼起来，混然欲裂。
窒息之感马上随之而来，凰涅只觉得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一时没憋住呛了一口，水灌进喉咙里，张牙舞爪地像是要把喉管撕裂。
水越灌越多，让凰涅也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浮上去。
她望着水面上摇曳的天空微光，她记得上次遇见这般情形时，是她刚刚遇见白九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脸色还带着一个诡异的面具，两人刚刚相识，对彼此一无所知，她也是这样掉进了水里，但是马上就被他捞了起来，然后还被嘲笑不会憋气……
她笑容微苦，这一次……白九不会再下来了。
那么她呢，没有白九相救，会被这样淹死吗？
费力地抬起自己受伤的右手，凰涅意图要催动凤凰翎的瞬移之效，然而下一秒，却蓦然睁大了眼睛。
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声响，隔着水流，显得沉闷失真，摇曳的水让她的视线模糊，但是凰涅还是努力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抹迅速从水面往下坠的白色身影。
那一瞬间，仿佛是枯树突然开出了华美馥郁的花儿，又像是天边一片温暖柔润的云突然拥抱住了心间，凰涅愣着，看着那人缓缓向着自己靠近，他容颜绝世，黑丝如墨，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看不出一丝情绪，腰身被他揽住，那人送了一双红唇过来为她渡气，新鲜的空气流入口中，那人的双唇便毫不留恋地退开。
而后身子猛然拔高，很快就蹿出了水面。凰涅伏在来人身上一整猛咳，恍惚间想，他的水性可真好。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水性之所以会这样好，是因为很久很久之前，有个不会水的旱鸭子，整天张狂地到处惹祸，一次那只旱鸭子掉进水里，湿漉漉地被救上来的时候，就无理取闹地指着他的鼻子要他去学水，方便下次旱鸭子再落水，他好去相救。
以至于经年之后，记忆隔着生死一线，他早已经将过去所有遗忘，但是却还是记得当年学会的游水。
白九的脸色与平时有异，但是凰涅看了半晌也没有看明白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望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望了许久，或许是刚刚窒息的时间太长，她神思恍惚之间，终于将那句埋在心底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凰涅说完就后悔了，他一定会嘲笑她吧，像第一次遇见那样，嘲笑她居然说起这么一句搭讪都嫌老套的话，但是等了许久，白九却没有说话。
他一直都是笑着的，漫不经心地闲闲地笑着，看着这世间的时候像是在看一出极无聊的戏，懒散地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但是现在他不笑了，面容平静，凰涅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不笑的时候，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那双曾经波澜不惊地吞噬了世间情感的黑眸突然锐利起来，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将你所有的心思都尽收眼底。
凰涅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便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他这是生气了？……他，会开口责备她鲁莽的行为吗？
白九沉默的功夫，凰涅就将他可能会说的话通通都想了一遍，想着想着，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刚才在水里挣扎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浮在水面上了，她才发现，这地方的水冷得古怪，那样冰凉的温度即使是属火的凰涅都抵挡不住，沿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一路爬遍全身，不像是在水里，倒像是在冰里。
而此时，白九才迟迟开口，他这一开口，却将凰涅刚才所想的他会说的话都颠覆了个干净。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的腰这么细。”
“……”凰涅登时大怒，推了他一把，意图将他推到水里去，“你个登徒子！”
但是白九接下来的话，却让凰涅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依旧轻飘飘地，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少了那一层笑意的遮掩，便平静的让人心惊。
“腰这么细，人也这么小，谁还记得，其实你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呢？”
凰涅手一松，竟然愣住了，她觉得自己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刚才被淹的时候，脑子进水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觉得这样心酸呢？
她猛然摇了摇头，狠狠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她不是十五岁！她……她……
凰涅一眨眼，来不及阻止，豆大的泪珠就沿着眼角滑落，她控制不住，便侧了侧头，微微挡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不变，也不眨眼，就好像刚才的眼泪只是错觉一般，好在脸上挂满了水渍，也看不出她刚刚流了泪。
泪珠只落了一滴，她马上就笑了起来，狠狠地拍了拍白九的肩膀，“你把我从这水里弄上去，再来讨论我的年龄行吗？这地方冷死了。”
说完，就极配合地打了个喷嚏。凰涅抬头，尴尬地冲着白九笑笑。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白九继续再说出些什么来，但是好在白九什么都没有再说，揽着她就往岸边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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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蹲在岸边，吐了半天才将肚子里喝进去的水吐掉一半，但是剩下的一半却是怎么都吐不出来了，冰凉异常的水盘踞在胃里，难受极了。
白九已经将湿掉了的外衫脱了下来，见到凰涅难受地蹲在那儿，便轻飘飘地问道：“你喝了很多这水潭里的水？”
凰涅正难受呢，哪里有心思听他说话，胡乱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见身后的白九凉悠悠地说：“我记得这条河的上流曾经掉进过来一只八木珍，还有穆德薇也掉进来过，也不知道这条河里住着多少小东西……”
白九的话杀伤力永远都这么大，他还没说完，凰涅就把肚子剩下的一半水给吐了出来，然后抹着嘴唇怒吼，“你要不要这么恶心人！”
白九无奈地一摊手，“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你也别说出来！”
凰涅愤怒地一甩手，却忘了自己右臂的伤势，疼得差点喊出来，顿时就抱着手臂蹲了下去。
她这一蹲，却又有一种晕眩感袭来，凰涅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她这回怕是要坑。
好不容易等晕眩感过去，凰涅勉强抬头，却见白九就在她身旁蹲着，没穿外衫，精致的锁骨就暴露在她的视线里，“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再去找离开幻境的出路？”
白九脸上撮耶甚浓，凰涅不愿搭理，又说不出来不用他管这样的话来，便回过头去，不予理会。
却被白九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在她耳旁笑笑，“行啦大小姐，都这样了，还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