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铁匠
第166章铁匠
凰涅并非没有看到艾登的注视，但是她却权当没看到一般，只是看着有些沮丧的碧翠丝，又道：“你总不能白白让你的子民供养你。”说完，便转过头去，似乎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碧翠丝眨了眨眼睛，终究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关于神殿在马戈异常崛起的事情告一段落，艾登也终于想起来这几个人都是从远方沙漠里赶过来了，赶紧安排她们下去休息，而他自己却不知道拉着焦格去了什么地方。
凰涅去洗漱了一番，没有休息，而是一个人从碧翠丝父亲闭关的民居里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暗淡，艾米丽大街繁华依旧，不愧是一国王都。
艾米丽比起亚兰斯的帝都来，繁华不足，但是却在粗狂中带着大气，城内的建筑大多十分高大，凰涅站在街上的时候，不由得觉得自己变得渺小了。
而在这一片颇为豪放的建筑里，有那么一片宅子，显得十分特别。
黄白色的建筑物在夕阳余晖里浮着淡淡的光泽，圆顶，花柱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这是修斯神殿的分会。
看到这片建筑时，凰涅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讽刺，然后不咸不淡地绕了过去，她转头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是一条颇为的小径。
小径有些偏，比起热闹的主街，安静多了，并且，越往里走，就越加幽静。
凰涅无心繁华，就一个人慢慢渡步，往巷子里走去，她闲闲地看着前方，面上无悲也无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心里那些逃避的想法才会慢慢浮现出来，她慢慢抚上自己的右手，那里，攀附着凤凰翎的纹饰。
而蝶翼，就被安放在凤凰翎的空间里。
凤凰翎的空间没有时间流逝，蝶翼放进去时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凰涅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与蝶翼相牵的一部分，似断未断，微微一动心思，便是彻骨的疼痛。
蝶翼的时间被冰冻，连同凰涅的痛感也一同被冰冻。
凰涅很清楚，如果找不到恢复蝶翼的办法，那她会把蝶翼放在凤凰翎里一辈子，而她，就要背负着这疼痛一辈子。
一辈子，说出来很轻易，但是真正去做的时候如何，就只有那些背负着一辈子的人才知道了。
而那些让她背负上这些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曾经想过罗栖为何要背叛，她是他的朋友，可以原谅他所有的过失，所以她想知道为什么。而现在，凰涅仍旧不明白罗栖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不过，这个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折断她的蝶翼，她就要他用他的夺魂散魄箭来偿还！
自从那日暗翼将蝶翼亲自送到凰涅面前后，暗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灵魂契约变得模糊起来，如果不是凰涅知道他们之间签订的是最高等级的契约，她几乎都要以为暗翼已经“叛主”了。
本来暗翼就对自己不怎么信服，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蝶翼在中间胡搅蛮缠，暗翼也不会那么快认可自己。
而现在，她这个没用的主人却没能保护好蝶翼，他是否……是否……
凰涅的心思转了转，却终究没将那一句话完整的想到最后。
她已经失去蝶翼，再失去一个暗翼……有些痛，纵使是凰涅，也难以承受。
狭窄的小径越走越深，两旁的院墙渐渐高起来，凰涅已经听不到身后主街上人生的喧闹，只听见前方小径更深处似乎是传来了什么声响。
那声响不急不慢的，一下又一下，极有规律。
凰涅似乎是被那声音吸引，往前探了探身子。
狭窄的小路里照不进日光来，已经十分昏暗，凰涅这一看，就看到了不远处一抹摇曳的灯光。
灯光暖黄，纤细的挂在前方，似乎随时都会被黑暗吞没，却又摇曳着不肯湮没。
像是在对着远处误入着小径的人，遥遥地招着手。
又往前走了几步，耳旁的声响渐渐清晰起来，凰涅只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小径的尽头是一件矮屋，那屋子有些破旧，挤在两旁的深宅高院中间，显得十分可怜，小屋的门是开着的，有一个人正弯着腰，在屋子里捶打着一块生铁。
那声音就是因为他的捶打而发出来的。
凰涅恍然，原来是个炼器师，难怪觉得耳熟。
在帝都学院的时候，这种声音她可没少听，想不到才离开区区几天而已，居然就听不出来了。
炼器师这种职业同药师一样，都属于副业，但是它跟灵师或者武者这样的职业一样，都需要天赋和精力，想做到能够制造出玄灵器的程度，就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物力。
眼前这个炼器师显然不是什么大角色，一架普普通通的熔炉，一把乌黑的没有光泽，更没有灵力波动的铁剑——与其说他是炼器师，还不如说他只是个铁匠。
铁匠的年纪有些大了，身上也没有多少灵力波动，看上去普通的很。
凰涅远远地看着，就觉得有些奇怪——不是那老铁匠有些奇怪，是她最近遇见的灵师太多，此时突然看到一个不是灵师的人，所以才觉得奇怪。
打铁的声音仍旧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响着，凰涅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这么多天，她都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往前走了两步，凰涅靠到铁匠的门前，那铁匠似乎是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凰涅靠着墙壁坐下，抬头望着天空。
夜晚的凉意顺着地面一路蔓延到她的身体里，却又不觉得冷，这样看着那似远似近的天空，凰涅渐渐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好困。
好累。
于是，她就这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