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小稠山上小绸姑娘愁啊愁
兖州有两座名传数州的湖泊，枣儿湖就是其中之一，更是兖州难得一见的绿洲。曾有远游至此的江南学子再次留下一首传扬兖州的诗词。
天上十五月，
枣儿月初一。
游湖泛舟无佳人，
柳岸鸳鸯不戏水。
万里黄沙起大漠，
一壶枣儿别君情。
在这三百里枣儿湖旁有着一连片高低起伏的山峦，凡是兖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有着或大或小的别苑。绸缎山庄再兖州已经扎根数百年，强盛时期也曾进入到兖州一流大宗门，如今虽然没落可依旧是二流中等门派。加上祖传的独特绣锦技术，各大势力都对其礼敬三分。小稠山就是绸缎山庄几代人打下的基业，礼敬归礼敬，对其山庄百年祖业垂涎三尺的可也有不少人。
小绸山高五百米，有着八条溪涧从山顶蜿蜒留下，再半山腰处汇聚成一条垂落三千尺的银瀑。山中草木茵茵多以桑椹为主，半山腰瀑布旁建有一座三层院楼，院子里正上演一出梅桃争宠绽花苞的情景。两天前这场再兖州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雪终是停住，如今阳光明媚，被积雪压俯的树冠都站起了身，微风抚脸不给人寒冬时节凉意，倒有几分如沐春风。
这不在一院门口一株桃树下，一个约有十来岁的小女孩，青丝乌黑发亮扎着两条羊角辫，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满脸愁容。对着手中镜子左看右看，嘟着樱桃小嘴，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在脸颊两侧。长长的眉毛下泪眼汪汪。“小姐已经三个月没有走出房门一步了。”双眼一眨一眨，眼中泪水不停着打转。也不知是九月桃梅争奇斗艳，还是树下美人映此美景。
“小惆不愁，再愁就要像那人说的那样愁成一个大姑娘，一眨眼就变成一个老姑娘。”放下手中铜镜，双手拖着下巴神游天外。三个月前，她和小姐兴高采烈的偷跑下山去。一路赏景一路游玩，她们可是要去中原参加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可谁也没想到，她们刚来到兖州州城附近的鹅黄镇遇到一个无比可耻、阴险狡诈、人面兽心、恶贯满盈……戴斗笠青年。
想到这里小惆满脸愁惆就消失不见，咬牙切齿小脸通红，折断捡来的桃枝。“都怪你，要不然我和小姐都已经到中原了。”一脚踩在地上用桃枝画成的小人，还不解气的猛踩几下。脸上刚刚露出的两个小酒窝，转眼间烟消云散。遥望湖边不远处的枣儿城，肥嘟嘟的小脸又愁惆起来。前几日听闻为她们送饭过来的丫鬟说过，有一群从中原来的游学士子到了枣儿城，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女子美如画中仙子。每日夜间都会乘舟游湖饮酒作赋。听得她的羡慕不已，多想跑去看看。可她是小姐贴身丫鬟，小姐在那她就得在那，将来小姐出嫁她都要一同陪嫁。
“小惆真的要愁成一个大姑娘了！”重新捡起一根干桃枝，在地上慢慢勾勒出一个戴着斗笠，双手拱袖拿着一把长剑的身影，不过在他脸上却是画出一只王八！“嘻嘻嘻……小惆长得不好看，你长得像王八！”
鹅黄镇离着兖州州城只有四十里地依湖而建，那天夜里镇子灯火通明，她与小姐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观灯赏景。一个斗笠青年走到她们二人身旁，直直盯着她们手中的糖葫芦，话也不说就是一直看着。她与小姐又是第一次独自下山，两人当时都觉得那人怪可伶的，连糖葫芦都吃不起。小姐平时心肠就好，带着那人走到糖葫芦贩前，为他也买了一串。糖葫芦到手那人就开口说话了，说出的话比手中的糖葫芦还甜，把她和小姐逗得掩口而笑，合都合不隆嘴。听着那人说他是从中原一路游历到兖州，说着一路上见到的江湖趣事，她们就这样与那人同行了几日，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和小姐对一处景色贪玩，赶不上城门关闭前进入城中，只得露宿在野外。那人撕下伪装的羊皮，露出饿狼的獠牙，一棍打晕了她和小姐。等到天亮她们醒来，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就连老爷再小姐三岁时送给她的宝剑都被他拿走了。抢了就东西就算了，更可气的是那人还留下两张纸条。
“庄婷小姐先回家修炼成江湖高手，来日我再与你游历江湖。”
“小惆姑娘莫要再愁，其实你比你家小姐还要好看，不信你就问问江湖大侠，谁敢说一句不好看。你就记下小本本，来日姜鹄帮你去问问！”
两人没钱又是女子，还好离家不算远，饿了一天一夜走到州城，找到再州城打理生意的大哥，这才被送回小稠山。老爷对她们偷偷离家出走也不生气，反倒是平日懒惰的小姐突然要学武，这不拿着几本山庄武学秘籍回到桃梅阁一呆就是三个月。
“小惆！小惆！……”陷入回忆中的小惆被一阵大喊大叫惊醒，看着一个比她大上三四的少年跑了上来。
“小三你怎么来了？不都是萍儿姐姐给我们送饭的？”小手搓了婴儿肥的脸蛋，强行露出一个笑容来。
“哎呀……哎呀！”跑上来的少年比小惆高出一个脑袋，两人一肥一瘦。
“出什么事了？”小惆跑去院里的一个茶桌上，端出一壶茶水递给少年。
“咕嘟咕嘟。”小惆口中的小三大口喝着凉茶。“找到了……找到了！”呼吸依旧有些不平稳。
“找到了……什么……啊？”小惆听得不清不楚，小手摆弄一撮小辫子。
“二公子传信回来，说在渡涵城见到一人，那人长到像三个月前抢劫你们的那人，二公子叫你和小姐去下山去辨认，要真的是那人。二公子就要把他绑回山庄，关进水牢。”小三一口气就把一壶茶水喝完，头上满是汗水。
“真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禀报小姐！”小惆飞快的跑去三层阁楼去，只见她脚踩在地上就能往前飘飞几步。
“陈大哥回来了！”躺在桌椅上的姜鹄，朝着手拎几个油纸包，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大坛酒。
“来桌上边吃别说。”
一只叫花鸡、一大碟酱牛肉、一盘油盐炒花生、四斤媚妆酒，不大的木桌上摆上四样东西，不显拥挤也不显有地多余。
“看来明日还是走不了？”他这一住就是三天，也不觉得寄人篱下有何不自在。走江湖的那个不是这样，武功不高脸皮就得厚。脸皮不厚点别说能混的出人头地，早就饿死在半道上了。
“昨天就帮你找到一队前往州城的商队。如今大雪一停阳光就出，离城不远的一处官道塌方了。这不要多等几日才可离开。”陈澯倒好两碗酒后，慢慢说道。
“有劳陈大哥了！”拿碗碰了一下陈澯的酒碗，一口饮下。
“平日就一人住，有你陪着喝酒聊天，这几日颇为畅快。”陈澯也将碗中就一饮而下。脸上却像是有些难言之隐。
“陈大哥有话尽管说！”看人脸色可是混江湖入门第一技巧，要是连这都学不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本是不想多问你的事！可这……天狼帮盯着你就算了，怎么绸缎山庄好像也再盯着你。”天狼帮马匪出身，匪气难改，找上一个人麻烦理由多的是。绸缎山庄可就不一样了，堂堂正正的江湖门派，如今虽然没落不问江湖事，一心做起了绸缎生意。这就让他想不明白，眼前这个贵人托付照顾的小兄弟怎么招惹到绸缎山庄的。
“这……这要是说来几斤媚妆怕是不够。”姜鹄这才想起自己三个月前遇到的两个小丫头。
“那就换个地方，每日喝着苦酒少了点滋味！”
渡涵城城东日间无人，夜间反倒车水马龙。整条街都是大大小小的春楼，其中当以春梦楼、百花院两家为最。前些日子百花院不知从那条门路，弄到七八个从江南来的女子，一时之间就把对手春梦楼踩在脚下。不过好景也不常，这不前几天春梦楼买到五名西域女子。待回楼中调教几日，就在昨夜推出其中一位，竟引得整个渡涵城富商巨贾前去。对于春梦楼的头号老鸨亲自教导出来的姑娘谁不想摘的头筹。昨夜一番竞价后，被城中一个做茶盐生意的大巨擘以五万两白银胜出，听说早上都是被人抬下楼的。
一夜清淡的无人光顾的百花院这就不乐意，今日早上大放言辞，楼中两位名传兖州的清官人，今日只要有人能搏她们一笑，不用花上一两银子就可以与她们共度良宵。
两家春楼就在同一条街上，还是面对着面。听到百花院这样，春梦楼同样放出话来，今日其余四位刚刚买来的西域女子一同出台，还有楼中鸣莺姑娘登台作曲。再出三题，只要谁能答得出，她就为谁独奏一曲。
两家都放出王炸，倒是难为了城中的富商了，一边百花院两位名传江南的清官人，另一边是四位西域女子和兖州花场人人都知，都想见上一面的鸣莺姑娘。这不离着两家不远处，堵着是水泄不通，一个个坐在马车和步行的花场中人，看了一眼百花院又一瞧眼春梦楼，刚走一步去百花院就立即退回三步去春梦楼。再人中的江湖和陈澯同样是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陈大哥说的是来这地方！”看着周围难以决断的人群，朝身旁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淳朴的陈澯说道。
“姜兄弟难当没有去花楼？”陈澯露出一脸耐人寻味的笑意。
“怎么会没去过，走江湖连花酒都没喝过，还算混过江湖！”话虽这样说，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绯红。
“那姜兄弟说说，我们是去百花院还是春梦楼！”陈澯带着笑意说道。
“这……前几日见过西域女子一眼，觉得颇为惊人，我们就去春梦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