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时不我待

皇帝既死，贼人伏诛。

御驾队伍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夤夜回宫，从夜里走到东方发白，暮色成昼。

刚进了东宫琉璃门，太子殿下便倒下了。身子状况急遽而下。

姜遥在马车中睡得极熟。她在陵寝中甩下宇文钦，独自穿过那些来来往往处理后事的太监和兵士们，跑到陵园之外找到了自己的马车，关上门便睡。

一直睡到回宫，中途未曾醒来。

太子弑父，弑叔母，确实是极其残忍的事，虽说这种残忍，与当事人曾受过的煎熬相比，不过尔尔。

但人毕竟是人，任凭谁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都需要时间来平复。

姜遥在梦中觉得难受。

她梦见濯尘滚在地上哭，然后他的灵魂被撕开，一部分化成懵懂纯净的谢谦，一部分化成阴翳丛生的宇文钦。

而最后，谢谦和濯尘都站不起来，站起来的是宇文钦，他往前走近：“所有恶事与卑劣之迹都由本宫来承担，他们是纯白之躯，只有本宫手染鲜血！”

他全身玄黑大袍，下摆浸满血迹，这本该是天子翟衣配色，在他身上却形同鬼魅外壳，他撕开那袍子，里面是空的。

撕裂的袍子坠落在地，化作一摊血泥，渗进地上累累白骨之中，烟消云散。

一头冷汗罩顶，姜遥醒了过来。

她似乎被泡透了，全身上下过了一趟滚水一般。掀开帘子，是熟悉的东宫配殿。

一去经年，住在东宫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绘枝——”一声出口，她顿住。

绘枝不会在了。

太子答应饶她性命，送去浣衣局。

他答应了饶许多人性命，饶过绘枝，饶过小世子。

她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但一说出来，他便“好。”连句质问的话都没有，人设垮掉。

但姜遥看得懂，宇文钦不在意。

不在意的事，他就随便，他不害怕报复，也没考虑过斩草除根。因为在宇文钦的观念里，是没有“未来”这件事的。

凭空而生的人，不知来路，不问去处。

她内心一阵焦灼，刚刚那梦令她心有余悸。必须得快一些将宇文钦送回寺里去。

当日在垣州与释无大师一别，大师说过，有事去找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