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纵身

“我在识海之中沉浮，不愿归位。只要我放弃身躯，谢谦和宇文濯尘，便能依次出来掌管。你喜欢他们，我便将身躯还给他们，只要你能留在这具身躯的身边。”宇文钦道。

他不再有昭示权级的自称，只是“我”。

“你是说，你原本要放弃身躯，不再出世？那么与死何异？”

“我不在乎，”他道，“但若你要走，不行。”

温情的话最多只能持续三句，宇文钦仍然是宇文钦，“姓谢的废物小点心只会急得团团转，而濯尘和尚逆来顺受，一门心思念经。所以我不得不出来。”

他紧紧地抓住她，“你要去往何处？”

“这件事，你无法左右。”姜遥道。

宇文钦绷紧了身子，大雪纷飞之下，俨然成为矗立在石面上的一座冰雕。

他曾在这里以手无缚鸡之力的瘫痪身躯，练就出一手保命的暗器手段。跌打出一身伤痛，依然得以存活。

他有耐心。

林子里又披盖上了厚厚的积雪，一片银装素裹，只有他们所在的这块地方是干燥温暖的。

宇文钦贴紧了她，下巴抵住她的额角，用氅子将她围住，“不管你要去往何处，都不能离开我。我早说过。”

早在他拿出那子虚乌有的“白萼朱心”的时候，便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

只不过那时候他尚不能察觉这其中的深意，这人心的幽微。

姜遥被他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能感受到她的睫毛刮过他脖颈皮肤的触感。令他产生从未有过的战栗。

半晌，她说：“你听我说，宇文钦，我一定会走。”

“那么我跟你走。”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你疯了？你拼命十年才拿到的皇位和江山，不要了？”

“谁说我是为了那些东西？那江山我本要送给你，你不也照样不要么？不值钱的玩意儿。”他嗤之以鼻。

姜遥闭了闭眼睛。

敢情那滔天的权势，到了最后的当口，被大家踢来踢去当做蹴鞠。

“不能这么说。”她叹一口气，发现太子殿下有时候也是个单细胞生物，“你还不懂，我不是此间中人。”

濯尘能够感知她的奇异，谢谦大约也能明白一二，因为十年之前，他们有旧。

但宇文钦没有濯尘的记忆，他没见过十年之前她的样貌。

“那又如何？你本就不是皇城中人，本就是我在清泉寺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