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你只是个妾
拼凑真相
过去了三年,北泽到宜城新增一班直达车,来回只需要两个小时。
这象征了宜城已经进入北泽卫星城市的身份,也代表着这座城市已经开始飞黄腾达。
阮语起了大早去搭火车,可是临时到站才被通知因为路上有山体崩塌,要到隔天清晨才能正式通车。
一瞬间她想到一种虚无的论点,如果连老天都要阻挡她去找他的路,难道真是因为他们早就没了缘分?
她一面想,一面觉得自己可笑。
这几年来她碰过那么多聋哑小孩跟家长,她总是不厌其烦在他们要放弃时鼓励他们多坚持一会儿,坚持到底一定会有成果,怎么现在落到自己身上,不过是一次的小意外,她就把悲观宿命论贯彻得如此彻底。
到底是因为茫然与害怕吧,人总要找一些话来安慰自己。
没有缘分。
这世界上太多人因为没有缘分再也见不着面,不只她而已,不用那么在意。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阮语就这么茫然的从火车站走回市区,还想着这一天要怎么打发,路上就接到了阮严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没说别的,只是想见她一面,聊聊方媛的事。
阮严的公司在新开发的经济园区,去一趟不远。
她搭了车过去,只是父女见面不过五分钟,她尚且来不及去细细观察父亲是不是老了一些,眼角皱纹又多了一点,阮严开门见山便当着她的面将离婚协议书扔进碎纸机里。
“这是我的答案,你既然回家一趟,就好好跟妈妈聊聊,让她回家,别忘了,你们谁离开我都活不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像那天在安全门后一样,高傲、冷酷,宛如世界的主宰。
但阮语已经长大了。
剪去一头长发,穿着牛仔外套,工装裤,匡威布鞋,像个叛逆的小伙子。
她看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了,即便只是一部分,但也足够她累积勇气。
“爸爸。”阮语轻轻吸一口气,含笑开口:“我念书这几年,拿的都是奖助学金,生活费我也全靠自己打工去攅,账户里的钱,除了第一年后,我一分也没动,而妈妈,她这几年开始接翻译工作,其实我们不是非得要依附你才能过活。”
时间的长河总是会改变点什么。
这几年尽管彼此不说,她们也都慢慢明白要跳出阮严的牢笼,唯有自救。
独立才是通往未来的一把钥匙。
阮严似乎面子挂不住,将咖啡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他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怒气,指甲紧紧扣在掌心里,瞪着她的表情相当可怕,像是在看仇人,又像是透过自己的女儿在看别人。
片刻后,他抹把脸,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耳熟能详,“宝贝,爸爸知道你生气我不小心伤害到妈妈,可那过去了,你只要知道,我做的都是对你们好的事,你只要记得这些,其他都不重要,我们好好一个家,怎么能说散就散。”
阮语颓然垂下肩膀,知道这个家再没有复合的可能。
散乱的发丝落在额头前,她用布鞋蹭了蹭桌脚,把湿透又发麻的掌心贴在裤子上,“爸爸,你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
回答她的,是一阵白色轻烟。
阮语擡头,错愕地看着那一管电子烟。
或许是心底的焦虑让阮严忘了禁烟令,他竟在室内点了电子烟,端坐在那。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把所有的骄傲都刻印在眼里。
“爸爸,你看过心理医生吗?”
终于,她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啪地一声,电子烟被拍在办公桌上。
“够了,回去吧。”
阮严打断她的话,嗓音因沾染上怒气而显得特别威严。
此时外头的秘书也透过落地玻璃看进来,眼中闪着不安与担忧。
阮语默不吭声重新穿上外套,离开办公室走到电梯间。
两座电梯的号志灯都在顶楼,她看了眼一旁半开放式的安全梯,心想这座楼也不高,干脆一层一层下走去。
崭新的开放式空间能将每一层楼的公司行号看得清清楚楚,除了阮严任职的会计师事务所外,同一片区域里不是保险业就是投行,几乎跟数字有关的精英行业都汇集在一起。
她记得以前写题到一半时,无聊问过吴迩数学系毕业能干嘛。当时他只淡淡撩起眼,半晌下低头继续写字,朝笑她没见过世面似地回:“精算师听过吗?”
后来她上网查,才知道这行跟保险业的羁绊之深。
只是也是世界上最难考的师字辈工作之一。
但当时她就没怀疑吴迩考不过。
甚至她觉得就没有吴迩干不成的事。
只要他想。
只是现在那个有理想抱负的男孩走到哪儿了。
成功了吗?
身旁有人陪伴吗?
慢吞吞走到了一楼,有个熟悉的身影晃过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