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伤员和烤鱼
穿过大门和砍出破口的绳网，搀扶着赵士策的赵文彦才发现，这极乐楼竟然被建设在地底的城池废墟之中。 将赵士策搀扶着到一旁远离极乐楼的一块平坦处坐下，转过身的赵文彦则静静地凝望着逐渐被火海吞噬极乐楼。
正撕下衣角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赵士策，见状不由地顺着赵文彦的视线看了一眼正在因为火海逐渐崩塌的极乐楼，笑道：
“所以我觉得人还是不要一次性享受太多的乐趣，否则就直接乐到了极乐世界里去了。”
接着，赵士策环顾四周，不禁有些好奇地说道：“相传前朝金陵都城因为地陷而沉入地下，本朝金陵新城乃是在其遗迹之上，没想到传闻竟然还是真的。”
赵文彦并没有接赵士策的话，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被火焰吞没的极乐楼，火光倒映在他有些出神的眼眸之中，也为那张严肃的面庞增添几道跳动的光芒。
猛烈而炙热的火焰之中，无论人和万物都只剩下被焚烧成灰烬的结果。
贵重的檀木在火焰的灼烧下，貌似比一般的木材使火焰燃烧得更为旺盛，并且在这阴森森地下城池废墟之中弥漫起了一股浓烈的檀香。
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之后，赵士策嗅了嗅了弥漫开来的檀香气息，不由地笑着继续说道：“不愧是极乐楼，就连被烧了还能留点香给咱们闻闻。”
富丽堂皇的无价之楼，付之一炬之后除了无数灰烬之外竟然只剩下了一缕淡淡的幽香。
赵文彦闻言测过身来看向火海彻底吞没了整栋极乐楼，接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接着他便架起了一旁笑着的赵士策，沿着那条废墟中开辟出来的道路，一路朝着前方走去。
当赵文彦与赵士策来到了那条地下废墟道路的尽头时，却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于金陵城外的一处山涧之中。
天色已经大亮，鸟儿的鸣啼声回荡在整个山涧之中，那些黑衣人还有客人和姑娘早已逃得干干净净，四周早已经连一个人影都已经看不到了。
在架着赵士策来到了附近的一条山溪旁，赵文彦让赵士策靠着一颗参天大树坐下，自己则在一旁找了枯枝生了火。
接着他便在溪水里捉了几条鱼，去鳞剖肚清洗干净了之后串在了树枝上，放在了火堆上烤了起来。
看着正在专心烤鱼的赵文彦，赵士策忍不住笑着问道：“哎哟，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自己做饭了吗？怎么还学会了烧烤？”
将一面烤得金黄的鱼翻了一个面，赵文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沉默了一会才答道：“她教我的。”
“哦，原来是弟妹，对不住了，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赵士策神色一黯，顿时轻声地向着赵文彦说道。
赵文彦侧过脸白了赵士策一眼，然后轻声答道：“没事，不过她是你嫂子。”
赵士策咧嘴一笑，却不由地牵动了肩膀的一处伤口，不由地疼得有些龇牙咧嘴，接着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接着，赵士策看着赵文彦沉默的背影，不由地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一幕。
那日，下着瓢泼大雨，江南的天气有很多时候都在下雨，江南的雨不仅很大，而且雨季也很漫长。
身披蓑衣的赵士策驾马，领着天策招揽而来的江湖豪侠，正直奔金陵附近一处小县城外的山村而去。
据说那里有一伙格外嚣张的山贼，盘踞一座无人荒山为大本营荼毒周围十里八乡，据说还曾无意间劫过一队镖，跟一家镖局结下了梁子。
那家镖局据说在江湖里小有名气，便在江湖上悬赏重金取那伙山贼的人头。
正巧赵士策那个时候比较缺钱，虽然天策是一个主营情报为生的组织，但是碰到了白挣钱的买卖偶尔还是会去做一下，毕竟谁也不会和银子、金子过不去。
可惜到了那座偌大的山寨，却发现里面只有小猫两三只，被吓破胆的留守匪徒说头目带着大批人马下山劫县城去了。
赵士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副画面：穷凶极恶的山贼进城行凶，而自己则如同传说中的大侠一般领着人马而来，三下五除二杀掉了山贼，享受乡亲们的敬仰赞叹和少女含情脉脉的崇敬目光。
于是，赵士策领着人马日夜兼程赶路，终于在一个雨夜赶到了那座名叫丹阳的小县城。
然后就看到了一地的死尸，还有路边上吓得瘫软在地的几名少女，最后他便便看到了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却毫发无伤的赵文彦。
第一次见到赵文彦，赵士策便对于这个应该略长自己几岁的青年很有印象，毕竟这个年纪的人，很少有毫发无伤砍完三四十个人还做到脸不红气不喘的。
除此之外，赵文彦给予赵士策的第二印象便只有粗布麻衣和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沉默了，这个家伙貌似具有与他年纪完全不相符的心境。
这些年也没少走南闯北的赵士策对于很是好奇，因为他知道这个青年的身上必定有秘密，作为一个情报组织的头目，对于秘密他一向都很想知道。
不过这个叫赵文彦的青年除了沉默之外，倒是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质，而且对于自己曾经的秘密也并没有太多的掩饰。
很快，赵士策便查到了关于这个家伙的一切，顺道还知晓了那个造就了如今的他的那个女孩，竟然曾和自己有过交集。
全部的来龙去脉都展现在赵士策的眼前之后，他便让人停止了所有的追查。
最后，赵士策只是对着那些资料说了一句话：“这小子，算是条汉子。”
之后，赵士策便代替赵文彦向那个镖局索要了赏金，最后全数交给了赵文彦，也因此在丹阳县待了十天半个月。
而赵文彦则觉得这个青年除了话有些多之外，为人处世也算是一个江湖好汉。
恰巧赵文彦的当铺和天策一样也算是情报组织，再加上赵士策本就是有心结交，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成了挺有默契的朋友。
再后来，一次无意间的酒后交谈，赵士策见到了赵文彦珍藏的那块玉佩，而天策之中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这玩意是一桩多年前灭门惨案的重要证物。
因为那桩灭门惨案已经成为悬案，就连天策对于这块玉佩的记载也是根据江湖上无数传闻的蛛丝马迹，得出这玩意和一个神秘的组织有关。
从那一天之后，赵士策每一次去丹阳找赵文彦喝酒，便能感觉到赵文彦逐渐开始发生变化了。
就好像是一具身心俱疲的行尸走肉突然获得了新的灵魂一般，他的锻炼从保持原来的武功，变成了让自己变得更快更强的高强度训练。
他对于他那个濒临倒闭的当铺生意也开始逐渐变得上心起来，不仅能在搜集关于那块玉佩的线索上尽心尽力，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帮天策处理一下丹阳周边的事务。
可能这种变化，赵文彦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或者他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刻意去分辨而已。
回想起了过去，赵士策刚从回忆中离开，正欲向着赵文彦说些什么，赵文彦却已经将烤得香气四溢的烤鱼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轻声说道：“别废话了，吃点东西吧。”
捧起还有些烫手的烤鱼，赵士策笑着咬了一口，然后一边吐鱼刺一边笑着说道：“你这手艺可以啊！等到给小雨报完仇，你要不到金陵来，我给你物色一家店面，你开个酒楼算了。”
赵文彦吃了一口烤鱼，瞥了一眼正在吐鱼刺的赵士策，轻声答道：“我觉得我的当铺挺好的。”
赵士策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问道：“你那个当铺能干一辈子？江湖是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整天除了打打杀杀就是阴谋诡计了，报完仇不早点退出江湖还准备作甚？一代大侠？刀神赵文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