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喜提新官
司马昭眸光一沉,沉思道:“听闻陛下召燕王曹宇进京,应是与挑选养子的事情有关。”
王元姬闻言,心陡然一惊,按理说曹叡如今正当壮年,虽说前几个儿子都因病夭折,但也不能就此自暴自弃,寄希望于收养子身上,莫非陛下身体越来越差了?
她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口,静听父子二人的谈话。
司马懿不疾不徐地笑起来,然而眼中的笑意并不浓郁,倒像是精明占了上风,说道:“燕王曹宇仁爱宽厚,是有几分才能,却无政治上的野心,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有点把王元姬听迷糊了,她捋了捋思路,曹叡最近火急火燎地收了几个养子,是为了日后的帝业做打算,而燕王曹宇是他的叔辈,忽然召进京来,既是器重,也有托付。
可听司马懿的话音,似乎有意无意把曹宇当成了不入眼的对手,王元姬边听边想,阿昭这一家人的野心还挺大。
“陛下对父亲很是器重,年后还要封父亲做太尉,这几日又适逢我和元姬的大喜事,家里的门槛都要被道喜的人给踏破了。”司马昭面露微笑地说,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王元姬。
王元姬收到他的目光,难掩喜悦地坐直了身板,忍不住插了句话:“咱们家还真是双喜临门呢。”
司马懿扶着老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话语苍劲有力:“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切勿因阿谀奉承之辈乱了分寸。”
礼物像流水一样流进司马家的大门,换谁看了都忍不住眼红。
回屋的路上,王元姬挽着司马昭的胳膊走在石子路上,道:“听闻曹爽要来登门拜访,他肯定不是为着咱俩的婚事而来,八成和父亲新晋太尉,燕王曹宇进京有关。”
“是啊,曹爽现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燕王进京,他自然要受到冷落,还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他想拉拢父亲到他的阵营里去,他好借此对付燕王。”
曹叡或许活不长久,这些养子年纪还都很小,这可直接决定了陛下千秋之后,小皇帝身边的托孤大臣。
司马昭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这些年虽然跟着父亲立了不少军功,可如今也没有个正经官职,更别说大哥,前几年因为浮华案的牵连,始终无法入仕。”
“那都是暂时的。”王元姬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指不定今天下午就有人带着官职来道喜呢,等着吧。”
果不其然,未时曹爽领着身边的几个心腹特来登门拜访,又带了许多名贵的礼品。司马懿吩咐下人好生收起来,扶着老腰亲自去前门迎接曹爽。
“诶哟,司马将军,不不,过几日就是司马太尉了,这些都是晚辈得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曹爽一面作揖一面往里走,笑得脸上肥肉堆叠,油光满面。
二人在厅堂中寒暄半晌,才进入主题,也无非是一些磨耳根子的好话,从夸赞司马懿击退诸葛亮的北伐军说起,立下赫赫战功,还顺便询问了一下表妹夏侯徽的状况,仗着亲戚拉进关系。
面对曹爽的一腔热情,司马懿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时不时开两句合时宜的玩笑,二人相聊甚欢。
温酒下肚,曹爽脸上已经初显醉态,仍在说:“这两年闹的浮华案断送了不少青年才俊的仕途,子元出仕的事情我得空再去打探陛下的口风,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好差事,适合子上去做。”
司马懿略微惊讶地抬眉,问:“将军请讲。”
曹爽迷迷糊糊地打了个酒嗝,说话时的音节忽重忽轻。
“洛阳典农中郎将,这个职位多重要!打仗不能没有米儿,要是换个碌碌无为的人上去,那前线士兵不都饿死了?所以我左思右想,这个官职还是得让令郎去,将士们放心,陛下也放心。”
敏锐的司马懿一眼就看穿了曹爽的心思。如今陛下大兴土木,广修宫殿,农民们不仅承担着沉重的赋税,还时不时要被拉去服徭役。
典农中郎将的位置可不好当,做不出业绩来有损名望,硬要推广利于耕种的措施,又会得罪一群人。
司马懿没有轻易答应下来,笑着令人把司马昭叫来听听他的意见,曹爽也应允了。
没成想司马昭答应得这么痛快。
司马懿也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观望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想好了?
司马昭坚定地点头。
这份官职并不轻松,听着倒像是个位高权重的官,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农田中与土地和农民打交道,生活条件困苦了些。
他还担心王元姬会因此心有不满,按理说身为太尉之子高低也能在中央混个清闲的文职,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做这吃力又不讨好的官。
得知消息时王元姬的反应出乎他意料,喜出望外地搂着他的脖子,忽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闪着眼睛说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司马昭坚决地摇头,尽管被这个吻迷得晕头转向,努力保持理智地说:“你去做什么,就你这身干净衣服,去了不到两天就得变黑,还得送回家洗,多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自己可以洗的。阿昭,你别忘了我从前可是个‘武将’,关键时刻还可以保护你呢!”
“那也不行。”
“到时候你要是被村里漂亮的小娘子勾去了魂,我一个人在家里独守空房,这多不公平。”王元姬愤愤地说,刻意捏造了一个荒唐的理由。
“不行。”司马昭简直丝毫不肯让步,“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我还怕你受伤呢。”她踮起脚尖,又开始软磨硬泡:“你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她用食指轻轻推着他的肩膀,他的心像被人用羽毛挠痒痒似的,一阵接着一阵酥麻。
拉扯了半天,司马昭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他知道他的妻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娘,即使到了乡下也不会被人欺负,还能陪在他身边出谋划策,是个很好的帮助。
他只是怕带着她受苦。
王元姬却说:“苦一点怕什么,只要我们不分开,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