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轻轻模着被她折得厚厚的纸钞，感觉一阵悲哀，耳边响着哥哥忽远忽近的声音，试图放空，让一再重复的无效保障钻不进她的心，直到哥哥期期艾艾地说他需要三百万……</p>
三百万？三百万？！</p>
“你说什么？三百块？”她不敢相信她听到的，宁愿以为自己听错</p>
“不是啦，是、是三百万……妹啊，对不起，我保证我……”</p>
“你以为我在开银行还是印钞票？三百万你也说得出口我哪来三百万！你想把我逼疯，还是想把我逼死！你知不知道为了家里的水电瓦斯费，你跟爸在巷口面店赊的餐钱、酒钱，我得把我的头发卖掉换钱！</p>
“我到哪里去找三百万？我真希望我等一下被车撞死算了，再也不用管你们的事！shit、shit！”</p>
蓝泳海的怒气有如火山爆发，她无法克制狂吼完后，立刻切断通话</p>
她气得双手发颤，仰天恨恨狂叫，“啊啊啊、啊啊——”</p>
手机又响，一样是激动的摇宾乐，她狠瞪着手机，紧接着，将手机扔出去……</p>
咻！抛出的手机，准确无误地击中刚下车、身穿高级西装的男人，轻巧手机撞到男人的肩膀后落地，摔得四分五裂</p>
男人表情冷酷，皱着眉头，拍了拍肩膀，睐一眼地上已五马分尸的手机，他朝扔手机的现行犯望去，迟疑几秒，才走向扔出手机的短发女子，她正蹲在人行道上埋首低泣</p>
苞着下车的特助秋泽曜将一场意外始末看得清清楚楚，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上司身旁想来总经理不像是会计较这种小事的人，只是被手机打到，他也看起来完全无碍啊</p>
“小姐，你的手机砸到我了”陆行洲声音冷漠，带点严厉</p>
蓝泳海根本没发现扔出的手机砸到人，男人的声音，让她不得不仰起头看，男人背对着太阳，灿烂日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漂亮的光晕，她眨眨眼睛，几滴泪被推出眼眶，她擤擤鼻涕，声音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一串眼泪又落下</p>
人要是够倒霉，随便摔手机泄恨都会砸到人！</p>
陆行洲低头，瞬间掩去眼里的诧异他没想到真是那张熟悉的面孔……</p>
蓝泳海慢吞吞站起来，抹抹脸上擦不干的泪，悲愤地想着她究竟要到哪里找三百万？蓝勇达胆子真够大，居然跟地下钱庄借钱！</p>
接着，她又将视线移到眼前这个被她手机砸到的男人，表情冻得比雪还阴冷看他身上剪裁合身的高级西装，该不会想要她赔钱吧？</p>
她真的倒霉死了，老绵羊挂了、手机被她砸烂、身上的四千块刚好够她缴钱而已，最快她得等到下星期一才能领钱，这男人若要她赔钱，怎么办？</p>
陆行洲看她的眼泪成串成串地落，不知怎的，他心烦意乱，语气竟变得凶狠，“不要哭了，你在哭什么？”</p>
“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手机砸到你……拜托，我没有钱可以赔你……如果你要钱……下礼拜一我才有钱领……”</p>
“蓝泳海，我问你在哭什么？”陆行洲恶声问</p>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蓝泳海吓得眼泪瞬间停了</p>
“你是陆行禹念体专的学妹吧？”</p>
“是、是啊……”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跟陆行禹有几分神似</p>
“我是陆行禹的哥哥，陆行洲”他皱眉，看她那头短发，觉得碍眼，“你把头发剪短了”三年前看到她是在体专校运会上，后来两次都是在全运会泳赛上</p>
去年，陆行禹跟她分别出赛男子、女子组一百公尺自由式决赛，陆行禹破了大会纪录，拿下冠军，至于她则差点破大会纪录，但也同样拿下女子组冠军</p>
那天他在场边观看两场比赛，弟弟拿冠军，他没有太多感觉，倒是蓝泳海拿到冠军却显得沮丧的神情，让他印象深刻</p>
他猜，她是因为没能破了大会纪录而沮丧，但真正让他难忘的是，当她攀离泳池，扯下泳帽，湿淋淋的长发倾泄而下的刹那间，她完全就像童话里刚离开水面的美人鱼，美得令人惊艳</p>
陆行禹说过，蓝泳海的绰号是美人鱼</p>
在水里，她如同美人鱼般擅泳，彷佛能与水融为一体</p>
“……我刚剪短的……”她声音很低，接续他刚才的话</p>
“为什么要剪？失恋吗？”陆行洲蹙眉，语调冰冷</p>
“我没有男朋友”陆行禹的哥哥好严肃又让人好有压迫感喔！?她的声音更低了</p>
“为什么要剪头发？”他的眉头锁得更紧如果世上有可以让剪掉的长发瞬间长回来的神奇药水，他一定会帮她买来</p>
“我……没有钱……”她嗫嚅回答先承认自己没钱，他应该不会要她赔什么医药费吧！看在她是他弟弟学妹的份上，况且他看起来人好好的，没有受伤……</p>
唉，她真不该气昏头，乱砸东西</p>
“什么意思？”陆行洲听不懂，瞪着她</p>
“我没钱，所以把头发卖掉”</p>
他整个人呆掉，一时无法消化她的话，好久才反应过来</p>
“头发可以卖钱？”他声音平板</p>
“可以，发质好的话，剪下来可以做成顶级假发，我头发从来没烫过，一直很宝贝它们，它们很乖很听话，自然卷也卷得很漂亮，看起来就像烫过那样……”蓝泳海低声说，又忍不住哽咽</p>
她把头发卖掉，把她唯一能宝贝的东西卖掉……</p>
陆行洲僵化半晌，终于找到声音，“你很缺钱是不是？”</p>
蓝泳海低头望着人行道的红砖，一声不吭</p>
“如果有份为期大概一年半到两年的工作，完成工作内容可以拿到一千万的报酬，你想不想应征？”陆行洲问</p>
“一千万？台币一千万？”她立即擡起头</p>
“对，新台币一千万你想不想应征？”</p>
“我不陪睡……”</p>
“不需要陪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