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怀孕
李凤遥就没避过孕,几年没动静,她都快放弃了,想着找个听话的过继,结果这时候孩子来了。
来的很是时候啊。
她的政令已初步推开,虽阻力重重,但成效也开始显现,国库渐丰,民间渐安,她积累了相当的声望和底气。与士大夫阶层的矛盾虽已摆上台面,但尚未到你死我活的白热化阶段。朱厚照正处在对她最为依赖和信任的时期。
这个时候怀孕,恰如一场及时雨,浇灌了她最需要巩固的权位根基。
中宫有嗣,国本稳固,她的地位将真正无可撼动。那些还在观望,试图寻找她破绽的敌人,不得不重新掂量后果。
正思忖间,殿外已传来喧闹声和皇帝那特有的,带着兴奋的脚步声。
“凤遥!凤遥!”朱厚照人未到声先至,几乎是冲进了殿内,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狂喜,眼睛亮得惊人。他几步跨到她面前,想抱她又似乎不敢,手足无措地搓着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真的?太医真的说……有了?”
李凤遥抬起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带着羞涩与喜悦,她笑着点头:“嗯,太医刚走,说是确凿无疑。”
“好!太好了!”朱厚照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他连忙松开,又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她的肩,“朕有后了!朕与凤遥有后了!哈哈哈!天佑大明!天佑朕!”
李凤遥看他那么高兴,张口就是有后,也没说什么。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不过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对于其他人,就未必了。
“陛下,”她柔声打断他的畅想,“才刚诊出呢,日子还浅,您想的也太远了。”
“不远不远!”朱厚照凑近她,眼睛亮晶晶的,“朕的孩子,定然是天底下最健壮最聪明的!男孩朕就教他骑马射箭,女孩,女孩朕就让她像你一样,想要什么,朕都给她!”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完全没想过公主该如何教养的礼法规矩,李凤遥心中微微一动,笑意更深了些。
然而,这份帝后之间的喜悦与温情,却并未能完全冲散潜藏在宫墙之外的暗流。
皇后有孕的消息,在朝野上下激起了远比宁王覆灭更为复杂,持久的涟漪。
对于帝党和新政的支持者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中宫有
孕,国本将定,皇后地位愈发稳固,他们所追随的事业便有了更长远,更可靠的保障。
一时间,贺表如雪片般飞入宫中,皆是吉庆之言。
但对于那些暗地里对皇后不满的守旧派而言,这消息则不啻于一记闷棍,打得他们心头沉郁,忧思更深。
坤宁宫内,李凤遥正听着闻溪低声禀报外间的反应。
“……大体上是贺喜的居多,几位阁老也上了贺表。”
闻溪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是,有人私下里也有些不成器的议论。”
“哦?”李凤遥倚在软枕上,神色慵懒,“都说些什么?”
“无非是些老生常谈。”闻溪语气里带上一丝不屑,“有的说,盼着是位皇子才好,若是公主……恐非社稷之福。还有的,暗戳戳地议论娘娘此胎来得突然,又值陛下对娘娘言听计从之时,怕是……哼,总之是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
李凤遥闻言,还是这些老生常谈的调调,一点都没有新意。
“盼着是皇子?”她轻笑一声,“本宫倒觉得,公主也好,皇子也罢,都是本宫与陛下的孩子。至于社稷之福……”她目光转向窗外,变得幽深,“社稷之福,从来不在一个孩子的性别上,而在于是谁能带给这天下安宁富足。”
“至于那些质疑的,”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本宫多年未孕,如今有了,便是天意。谁若觉得突然,大可去太医院查脉案,去问问陛下,本宫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顿了顿,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闻溪,把这些私下嚼舌根的人,都给本宫记下来。本宫如今有孕,不宜动气,也不想多见血光。但这些人,日后若安分守己便罢,若再敢兴风作浪……等本宫腾出手来,新账旧账一起算。”
“是,娘娘。”闻溪躬身应道,心中明了。皇后娘娘这是要秋后算账,眼下一切以安胎和稳定朝局为重,但所有的暗流与敌意,她都心中有数。
李凤遥再次抚上小腹,感受着孕育的生命力。
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却也注定将置身于风口浪尖。他或她的降生,必将伴随着更多的明枪暗箭与权力博弈。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的孩子。她会为这个孩子,扫清一切障碍,打造一个更稳固,更强大的大明。
无论是谁,若想将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那便是自寻死路。
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不过两日,北镇抚使、昭毅将军李野便递牌子请求觐见。
李野如今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凭借在宁王叛乱前后的情报之功以及皇后兄长的身份,他已晋封侯爵,彻底执掌北镇抚司,权柄赫赫,是朝中新贵,更是皇后在锦衣卫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入宫时并未穿飞鱼服,只着一身藏青色锦袍,腰佩御赐绣春刀,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在踏入坤宁宫正殿,看到倚在软榻上的妹妹时,眼眸中有暖意和关切。
“臣,李野,叩见皇后娘娘。”他依礼下拜,声音沉稳。
“兄长快请起,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李凤遥笑着抬手虚扶,示意宫人看座奉茶。
宫人退下后,殿内只剩下兄妹二人。李野并未立刻坐下,而是上前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凤遥的气色,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娘娘身子可好?太医怎么说?可有任何不适?”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虽然直接,也透着真切的关心。他们兄妹自幼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如今虽君臣名分已定,但这份骨肉亲情却从未改变。
“好得很。”李凤遥笑得轻松,“兄长放心,太医说胎象平稳,只是日后要少些操劳。倒是你,看着清减了些,北镇抚司事务繁杂,也要当心身体。”
李野这才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臣无事。倒是娘娘,”他话锋一转,语气沉凝了几分,“您如今身怀龙裔,事关国本,宫中宫外,无数双眼睛盯着。臣听闻,已有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
李凤遥端起温热的参茶,轻轻吹了吹,神色不变:“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阴沟里嚼舌根罢了。本宫已让闻溪都记下了。如今且让他们再蹦跶几日。”
李野眼中尽是寒光,“娘娘仁慈。但臣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是否需要臣……”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李凤遥心里叹了口气,李野在锦衣卫里待久了,思维也被同化了。其实不光是他,她也一样。
半斤对八两,就不笑话了。
“不必。”李凤遥放下茶盏,摇了摇头,“此时动静太大,反而落人口实,说本宫借题发挥,容不得人言。本宫要的是长治久安,不是一时清静。那些跳梁小丑,还不值得兄长你亲自出手,脏了手。”
她顿了顿,看向李野,目光深邃:“不过,兄长的北镇抚司,眼睛要再亮些,耳朵要再长些。本宫要你盯紧几个人。”
她报出了几个名字,皆是朝中或地方上对她抵触最烈,且私下小动作不断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