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遇刺
“陛下,”她总是在朱厚照出现时,恰到好处地递上那些她处理过的文书,语气温柔体贴,“这些臣妾粗略看了看,此事关乎民生,是否可先拨付部分钱粮解燃眉之急?此事似有疑点,或可发回重议?此乃边将请功,依例核准便可?”
朱厚照看她这德行,就觉得在憋什么大招,不过无妨,明显这大招不是针对他,至于朝臣,哎呀,都当官了,天天说当官难,那可不得难一难。
不难他们,他们就会为难百姓,还是给他们找点事干吧,免得他们闲下来想一出是一出,开始拨他们的小算盘。
更何况她的建议往往简洁明了,直指核心,甚至常常比那些引经据典、写得云山雾罩的阁臣票拟更合朱厚照怕麻烦的性子。
朱厚照乐得清闲,常常看也不看,便直接点头:“就按皇后说的办。”或者干脆将她的条陈直接抄录为朱批。
次数一多,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们便摸清了门道,许多奏章,其实皇后娘娘已经定了调子,陛下不过是走个过场用个印而已。
内阁的阁老们很快发现了这种变化。他们呈上的票拟,有时会被直接驳回,上面是皇帝截然不同的批示,语气果决,毫无转圜余地。有时,一些他们尚未商议出结果、或有意拖延的事务,催办的旨意却已从中旨发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首辅杨廷和的书房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荒谬!简直是荒谬!”谢迁气得胡子发抖,将一份被驳回的票拟摔在桌上,这女人!次次都驳他,用皇帝的名义以为他不知道吗?!
“漕粮改折银两的比例,乃户部与我等反复核算而定,关乎国库收支与百姓负担,岂能因,因妇人之见,就轻易更改?这批示……这分明是……”
他气得想说“这分明是皇后的笔迹和思路”,却终究不敢说出口。
窗户纸不捅破就还在,一捅破那女人真敢垂帘听政,来个二圣临朝,那就见了鬼了,这什么武则天剧本!
李东阳叹了口气,神色疲惫:“如今陛下深居豹房,我等求见不易。奏章送入,先经皇后之手,长此以往,这大明朝廷,究竟是谁在做主?”
毛纪压低声音,带着恐惧:“‘皇后之言,即朕之意’,陛下当日之言,犹在耳边。如今看来,绝非戏言。她这已不是干政,这简直是,是垂帘听政了!而且是无帘之幕!”
杨廷和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更深远。李皇后不仅是在插手政务,她更是在通过这种方式,一步步地蚕食、架空内阁的议政权和皇帝的最终决策权,试图在她自己周围,构建起一个全新的,绕开传统外廷体系的权力核心。
而陛下,显然沉溺在与新后的琴瑟和鸣以及豹房的恣意享乐中,对此乐见其成,甚至主动放权。
“诸位,”杨廷和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事已至此,咆哮无益。这位皇后娘娘,手段、心性、乃至对权柄的渴望,皆非寻常。她与万贵妃不同,万氏所求不过是宠冠后宫,而李氏……”他顿了顿,眼中是深深的忌惮,“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柄,是能与陛下共享的天下。”
“难道我等就眼睁睁看着?”谢迁不甘道。
“眼下硬顶,无异以卵击石。”杨廷和摇摇头,“陛下心意已决,且皇后所为,皆以辅佐、分忧为名,占据大义名分。我等若强行谏阻,不但无效,反会招致祸端。张家、夏家,便是前车之鉴。”
他目光扫过三位同僚,缓缓道:“为今之计,唯有暂避锋芒,谨守臣节,静观其变。政务上,更加勤谨小心,不留任何错处与她。同时让言官们,上几道规劝陛下勤政,勿使后宫
过度操劳的折子了。”
这是无奈之下,最保守也是最安全的策略。
几位阁老相视苦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他们饱读诗书,精通权谋,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与一位皇后周旋。
而豹房之内,李凤遥放下朱笔,揉了揉手腕。窗外日头已然西斜,将豹房精巧的亭台楼阁染上一层暖金色。殿内烛火初上,映照着御案旁她那张较小的书案,上面堆积的奏章已处理大半。
内阁的沉默和退让,早在她的预料之中。这些老臣,最懂得审时度势。她知道他们私下里会如何议论她,恐惧她,但她不在乎。骂名?史笔?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真实的。
所有的童话故事,都是批判恶毒的夺权皇后,夸赞纯洁的公主,那只是因为,童话是男人写的。
女人只要干没有回报的家务就好,只要闭着眼睛把生死系于一个男人宠爱就好,权力,争夺,好东西都是男人的,女子来抢什么,洗碗煮饭去。
“元宝,效率不错。”
「为您服务是我的核心指令。」元宝开始装逼,高效率扫描处理提练关键词,一直都是它的长项。
这时,一名身着低阶内侍服饰,低眉顺眼的太监,双手托着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步履轻而稳地走近,姿态谦卑至极:“娘娘辛苦了,请用茶。”
李凤遥忙着呢,也没有抬头,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伸出纤手去接茶盏。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温热的瓷杯那一刻——
元宝发出了警告,「这茶有毒!」
李凤遥顿住了,冷眼看向他,“你是什么人?”
异变陡生!
那太监见势不对,托着茶盏底部的右手猛地一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茶盏飞向一旁,滚烫的茶水四溅,而托盘之下,一柄淬着幽蓝剧毒的短刃已然在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李凤遥毫无防护的咽喉!
杀气瞬间爆发!
“啊!”近旁侍立的青词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叫,便被那凛冽的杀气压得窒住。
然而,面对这电光火石、近乎必杀的偷袭,李凤遥的反应却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
她没有惊慌后退,甚至没有大幅度的闪避。在那刃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前一瞬,她的身体以一个微小却妙到毫巅的角度微微一偏。
快!快得不可思议!
那毒蛇般的短刃几乎是贴着她白皙的脖颈皮肤擦过,只削断了空中飘起的几根发丝。
刺客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但他显然也是高手,一击不中,手腕一抖,变刺为抹,再次划向李凤遥的颈动脉!
但李凤遥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就在偏头躲过致命一击的同时,她的右手已然抬起。不是格挡,而是进攻!五指如爪,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刺客持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清晰地在骤然死寂的大殿中爆开!
那刺客眼中难以置信的惊愕瞬间被剧痛取代,他闷哼一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淬毒短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但他显然是死士,左手竟快速探向腰间,似乎还想掏出什么。
李凤遥眼神一厉,扣住其废腕的右手顺势向下猛力一扯,同时左腿膝撞如重锤般顶向对方胸腹交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