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守护

“……查尔斯太太。”

沈星希捧着石像，几度张嘴，却只叫出了她的名字。

这不是在格拉镇笼络流民的那个时候了，那些空洞的话语对圣光城中的这些人并不适用。

她没有爱人和亲人，林静和阮云跟基地的大家也都活的好好的。

她不知道该怎样与这些人感同身受。

但是她能切身的感知到他们悔恨，不甘，哀恸至极的情绪。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瑟拉菲娜走的这步棋，看似只是轻轻的落子，可真正走在棋局中时，每一枚棋子的下面都是血淋淋的生命。

“或许，我说的话在你们听来也不过是外人的冷眼旁观。”

她握紧了手中的神像，神像脸上连下来的裂痕也像在为祂的子民们哀哭。

“但是，这不是你们的错。”

“你们信仰的母神也没有错。”

她催动精神力，让全城都听得到她的声音。

对不起，瑟拉菲娜，我没有办法为你辩解。

但是我可以帮你，帮你把这场棋局推向你想要的结尾。

“这不是天灾，更不是神意，是人祸。”

空中的乌云迅速的凝聚，遮住了只剩下余辉的太阳。

尤利尔和正在帮着士兵们阻止这些自残的城民的伊万兄弟轻轻抬头，水滴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的脸上。

下雨了。

“我能明白你们心中的哀恸，和恨不得自裁以谢罪的心情。”

“我能明白当你们知道，你们亲手杀掉的是自己的亲人朋友时的崩溃。”

“可是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只是被蒙蔽了。”

“是你们相信的人欺骗了你们，不是你们的神。”

硕大的雨滴打在人们的身上，城中亲手参与过的城民们停下了自裁，跪伏在血水中，捂着脸随着雨声放声痛哭

母神啊，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们做错了什么？

雨水顺着神像脸上的裂痕流下，蹲在查尔斯太太的面前，把神像轻轻塞回了她的怀里。

“你们没有错，谁都没有错。”

“没有人会责怪你们，母神也不会，所以。”

“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都没有错。

有错的只有一个，堕落之种。

没有它们的污染，瑟拉菲娜不至于兵行险招。

一个人和十个人谁更重要？

沈星希不懂。

但是她能明白，真正爱民如子的高位者，不管被迫要牺牲哪个，都会心痛如刀绞。

查尔斯太太捧着怀里的神像，深深，深深的弯下了身子。

她又想起查尔斯临死前的那个眼神。

凶狠又恶毒，是他这一生中演技最好的时刻。

他不愿意妻子在明白过来后因为自己的死亡自责，也不愿意伤害到她哪怕一丝一毫。

所以恶毒的眼神伴随的是没有丝毫的反抗。

最后的怀抱无比的冰冷，直至现在一遍遍回想起来的时候，她都痛彻心扉，不能呼吸。

在场的城民中很多人早已哭哑了嗓子，坐在磅礴的大雨中，他们无声的仰天哭喊。

查尔斯太太已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这群淳朴的人们都只是想着伤害自己，不停自责，却丝毫不觉得别人有错。

站在雨中，她捏紧了拳头。

这些干巴巴的言语并不能很好的安抚人们的心，但是她不愿意再用精神力压制他们的情感了。

她从来都没有只把这些人当成是简单的npc。

她现在站在这里，伸手触摸的到他们泪水的温度，看得到他们的哀恸，听得到他们的哭喊。

他们有自己的爱人，也有自己的信仰，有喜欢吃的食物和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