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第一百二十一章(二合一,含营养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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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放掉妖物,但平愈内心的想法,他也想知道。
锁定了魀的位置后,哪吒轻敲了两下归回耳垂上的乾坤圈。法器金圈在晃,残影拖拽着将平愈的眼瞳套住,好似催眠师在摆动的钟表。
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身体?她枕着哪吒胸膛的脸,缓缓地擡了起来。少年双眸如镜,将她此刻的模样原原本本照出:她面色桃红,眶中缀着的两包热泪随着动作轻晃而出,沉沉地掉在少年胸前的衣襟上。
哪吒垂眸看着平愈的哭颜,混天绫如一位马仔朝着王田飞去。法器将对现状迷茫的男人拎起、扔出,王田被砸下地上之后又见着一个物什掉进自己怀里。
仔细一看,原是亡妻的那张脸皮。
红帛探出帐帘,对碍事的男人做出了驱赶的动作:去、去!
做完,它将自己缩回了哪吒身旁。
我在哭?
我为什么在哭……
平愈脑袋昏昏沉沉地,她攥紧了哪吒的衣服不肯放手,仿佛他是峭壁上唯一可借力的韧枝。她惴惴不安,不明白为什么哪吒不将这妖物除去。
“怎么哭成这样?”
魀自称能让人展示出心底最真实的一面,哪吒便将平愈此时的动作,理解为她对自己的依赖。他心情大好,口吻越发轻柔:“平愈,告诉我为什么伤心好吗?”
少年在引导、引诱,他低矮下身子,鼻尖蹭着平愈的脸。平愈有几个瞬间以为哪吒要吻掉留在她脸上的泪珠,于是胆怯而惊慌地往后轻仰,眯起眼睛。
原来是这样。
电光火石间,平愈明白了哪吒不除妖的理由。
他们之间有隐瞒。哪吒知她别扭,想通过魀的能力知道她的真情。
以平愈现在的能力,想将魀从身体内驱逐很轻而易举。她与哪吒都知道这一点,魀的投诚于他们而言只是“敞开心扉”的契机。平愈将眼睛闭了又闭,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要一开口,诉说的便是对哪吒的心意。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或许将一切告诉哪吒也好。
他们之间的感情要好就好,要坏就坏,不要像斩不断的藕丝了。
嘘……
抚着少女后发的手,瞬时覆满金光。原本再瞄着哪吒那张美脸的魀,忽感不妙。妖物往后回看,可这个动作让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双目上翻,见少年的手不知何时落在她的发顶。
他想反水!?
随哪吒动作,平愈生出的另一颗头颅上的五官开始飞速转动,最终定格回魀丑陋的容貌。妖物惊愕褪去,怒意与畏死之心令魀挣扎暴鸣:“放过我!放过我,我们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凄厉地喊叫并没有让哪吒心软。
他面无表情,轻而易举地将她从平愈体内扯出。魀惨叫,控诉:“为什么,我明明还没让她开始说话!”
“不需要你了。”
哪吒余下的那只手抽出了平愈那把刀,将柄塞进少女手中。对待她,哪吒又换了副神色。他低语轻声:“乐安,杀了她。”
平愈既然神色松动,就证明她内心的防线已经崩溃。魀只是哪吒用来撬开对方心门的钥匙,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该去死。他握着平愈的手背,牵动她的手臂,将这把刀捅入了魀的心窝。
被灵力与火来回淬过的刀,剖开妖物轻松到像粉碎一块豆腐。妖血溅在恶人的脸上,将他们捆成秘密共犯。
魀在尖叫中死去,化作星光融入平愈的内心。内府的鬼门有了动静,可平愈没去看。她忍了又忍,最终耐不住地问:“为什么?”
“不想看你哭了”,哪吒语气平静,眼泪干在他们二人的脸上发痒。平愈失语,而他反问:“难道没有魀,你就什么都不愿对我说了吗?”
平愈沉默。
“乐安,她说你有事愧对我。妖言惑心,我不信。”哪吒喊着她的小字,这个称呼从他嘴里淌过就变得缱绻。他步步紧逼,软硬皆施:“你刚才想告诉我,现在也会想告诉我的、是不是?更何况……”
他食指点在平愈另一只没拿刀的手,她紧攥着他的衣服还不肯松开:“你看这,你也不想离了我的。”
平愈的脸上却没有羞赧,显得有点委屈。她的确不想离了哪吒,眼泪又想外溢。平愈嗅着哪吒的气味,鼻尖抽动的声音显著,像只走失流浪后又遇到主人的小猫。感受着哪吒冰冷的身体,平愈细如蚊吟地说着:“我那日去找你避祸,然后爹娘被人带走了。”
哪吒知道平愈说的是什么,心下舒了一口气。
这比面对千军万马都叫人紧张,一步错就要满盘皆输。气氛都到这里,如果平愈还是不肯透露,那就证明她真的没有很喜欢他了。
还好,哪吒想:我赌对了……
哪吒学着刚出生时殷氏哄自己的方法,手心轻轻抚着少女的头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等我回来时,护院掉在杂草中的头颅被马儿踢出来;正厅里的好酒好菜都被踩烂在地上;灯笼也都残破了……府中无人,大妹说爹娘被朝歌来的人拉去充作人牲了。”
“爹娘死了。”她说话的时候腮帮都在打颤,感性与理性相互搏击,终是对哪吒的信任占据了上风:“绿衣替我顶了命,死了。”
“你虽然现在用莲花化了身,可你也死在我面前过。”平愈抱得越发紧,指尖扣着自己的掌心,疼也不疼:“你甚至死在我的怀里,剥皮挖骨,我那日也像这样抱着你,但怀里你完整的只有一颗头。”
平愈在这里活了十五年,家人亲友几乎都死绝了。哪吒就算活着,也没有体温。抱着的时候那样冷,冷得她牙关都在打颤。平愈动了动,将耳朵贴上哪吒的胸膛。哪吒低下头,见着女孩苍白的脸和要泣未泣的神色。
哪吒的心房太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平愈的心率也很低,两个活着的人也成两具尸体抱在一起。
一切都是沫影,数十年的岁月在她眼前划过,除了哪吒外留不下半点痕迹。如果不是鬼门在眼前吊着、陆压对她耳提面命,平愈怕自己也会想死。
她说着,将自己的衣襟往外拨。藏在罗衣珠光后的身体,一点点露了出来。下滑的衣物,露出少女背上几道狰狞的疤痕。色素在皮肤上沉淀,全都成了瓦上的裂纹。那几处伤疤,每一道都在致命处。
“谁伤你?”
少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她小声地回答:“所有人。”
“我太弱小了,谁都能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