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吵架你没有把我当你家人,你妈妈也没……
冉郁不着痕迹的压紧唇瓣,眼底压着雷,但也没说什么,肯定了喻昭清的说法,"这我知道,回来路上我也看了现场的完整视频和照片,冉望的精神问题和黄恺挑衅在先是我们唯一的能切入的点,我已经联系好了集团律师,会提前准备好所有资料,为后续检察院起诉辩护做准备。"
这起案件事实清晰,人证物证都在,目击证人报警之后把所有的证据都保留得很完整,甚至案发不过两个小时司繁就上门带走了冉望,所以调查取证的过程时间不会拖得太长,加上负责案件的刚好是司繁,通过她认为干预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所以现在很棘手,每一个选择都要很慎重。
喻昭清给她倒了一杯清茶,轻轻放到她手边,目光秋水盈盈,"那你刚才那么着急做什么?当着那么多个警察的面,难道你还真的想拦着?"
明明已经想好了对策,但看到冉望被带走还是不可避免的着急。
她甚至想跟着一起去警局,转念一想去了也没用,司繁把冉望带过去之后肯定就是走询问之类的流程,律师已经过去了,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同步过来,她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
冉郁被她略带责备的语气弄得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手机微微提高音量,"我当时的反应有什么问题吗?冉望是杀人了,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我不着急我难道应该放鞭炮庆祝吗?"
这话语气已经不对了,喻昭清眼里愠色渐浓,"冉郁你给我小声一点,别冲我吼。"
怎么今晚一个二个全都像吃了炸药一样,她安抚都安抚不过来,还被凶了好几次。
冉郁的情绪管理能力今晚异常的差,甚至称得上失态。
曾经冉望在她面前说过,她觉得冉郁无所不能,在手术过程中再紧急的情况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应对,这种平稳的心态在今晚的冉郁身上找不到一点踪影。
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冉郁声音依然没小多少,"我怎么就吼你了,我就是正常说话啊。你心理素质强可以做一个保持理智的旁观者,可我没有办法做到,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因我而起,冉望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我毁了她,我觉得有负罪感,不可以吗。"
喻昭清没有亲眼目睹黄恺死亡的死亡现场,她是亲眼看到了高清图片的,那一片片血红刺激着人的眼球,只是看照片都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有负罪感,因为自己没有处理好医患关系,不仅葬送了自己的职业,连带着一个无辜的医生离开了医院,现在冉望又冲动之下杀了黄恺,这一切都跟她有关系,不是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什么叫旁观者?我没有站在冉望的角度帮她想办法吗?"
冉郁脱口而出,"你理解我的心情?你理解的是司繁的心情吧。"
不想司繁的工作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不想她给司繁施加压力。
这番带着恶意的讽刺让喻昭清被挑起了怒火,"你能好好说话吗?"
冉郁摇头,破罐子破摔,"不能,所以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心里很乱。"
喻昭清怒极反笑,"你就是这么情绪化的人,一遇到事就想意气用事,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听她这样说,冉郁一点都坐不住了,她突然站起来,"自然是没有喻总监这么强的心理素质,你知道我回来的路上看到她手臂被针管扎进的视频时我有多心痛吗?所以说句难听的,她杀了黄恺我一点都不觉得她做错了,黄恺那种纨绔子弟,仗着家里父母有钱有权所以为所欲为,藐视一切,这种人不该死吗?上次他挑衅我的时候车祸怎么没撞死他?"
她承认了,她就是心痛,也不觉得冉望做错了。
本质上,黄恺就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是法制社会救了她。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冉郁脸上有和冉望如出一辙的疯狂。
她想要她冷静,可是她的情绪反而更加激动,好像一下子被点燃了引线。
喻昭清怔怔看着她胡言乱语,觉得她真的不可理喻,"但这不是冉望杀人的理由啊,他犯了错会有法律惩罚他,就像现在冉望犯了错被带走一样,没有人能有权利随便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你没有,冉望也没有,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凌驾于法律之上,冉郁!"
硕大的客厅里,两人一个站在桌前,一个坐在椅子上。
最后喻昭清那直呼全名的两个字好似一只无形的手,义正严辞的把她的灵魂拖出来一从头到尾的审判一遍,告诉她应该要报以怎样宽容的态度,即使是被欺辱到追着杀的程度也要体面大度的说没有关系。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恐怕都做不到的宽容,喻昭清竟然要在光鲜亮丽权势之家的教育理念下长大的她报以宽容的态度,冉郁觉得喻昭清才更像是不可理喻的旁观者。
情绪滋生出成长背景塑造隐藏在三观里的分歧,冉郁轻呵一声,"喻昭清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用嘴上说谁不会?我以前比你,比司繁更坚定的维护法律尊严,也竭尽全力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但现实是怎么回馈我的,我连想要维护的那一点点公平都做不到。现在我成了受害者了,你倒冠冕堂皇跟我讲起法律和宽容来了,黄恺拿刀追着我杀的时候怎么没人替我发声。"
喻昭清微仰着头,随意用橡皮筋扎起来的卷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脸颊边,温润的眉眼之间有散不开的寒霜,"你不觉得你很荒唐吗,我那个时候认识你吗,我是那次医闹事件的既得利益者吗?你现在来指责我没替你发声,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你现在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嘴脸,你说这种话真的是一个站在三尺讲台上的老师应该说出来的话吗?你还曾经是医生,将治病救人奉为真理的医生!"
喻昭清比冉郁更加清醒,完全不被她的逻辑带进去。
冉郁就是受过滔天委屈的孩子,一直憋在心里,雪团并不会消融,反而会越滚越大,现在突然有了宣泄的契机,所以不管不顾一股脑都倒在她身上来了,抓住一点点细节就无限放大。
她可以包容她的负面情绪,也同样为她的过去感到惋惜,但冉郁真的已经不讲道理了,明明大脑里已经对这件事理出了最优解,但她还是要找一个宣泄口发泄自己此刻心里的负罪感,曾经的不甘心,对黄恺的痛恨,无限交织,捂着耳朵像炮仗一样,一句话不对就点燃了她心里的雷。
镜子....
照照她的样子...
冉郁大概是早就崩溃过了,原本她熨烫好的衬衫被她弄得有些湿,她解开了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露出胸口红温的肌肤,当她那双狭长的眼不笑时就显得异常的凌厉,整个人看起来阴郁极了。
"医生老师就该立地成佛普度众生吗?"冉郁现在听到这些词汇就觉得心烦意乱,尤其想到是司繁带走的冉望,她看向喻昭清的眼眸里泛着血红,"事情没有落在你头上你当然可以圣母心泛滥,但被他毁掉的是我,我们现在不是恋人吗?你都没有一点点跟我一样的愤慨吗?"
她觉得很生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喻昭清竟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不能这样想,不能这样做,不能有一点情绪,什么都不能!
"你知道我为了能留在医院付出了多少吗?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医生吗?你知道我一年能做多少台国内几乎没有人能做的高难度手术吗?我才多少岁?在我这个年纪有多少人能达到我的高度?我对得起我手里的每一个病人,公益手术和会诊我做的少吗?黄恺应该庆幸我有医德,不然他能安然无恙的嚣张到现在?"
字字泣血,她藏在心底的声音破喉而出。
她的声音几近哽咽,藏了那么久的不甘和恨意肆无忌惮的展露在喻昭清面前。
所有人都看错她了,她没有那么大度,她永远没有办法和那一场意外和解。
喻昭清被她吼得表情愕然,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没有跟你有同样的想法就是圣母心吗?冉郁,我们可以就事论事吗?你们家的人为什么总是想道德绑架我?"
陆筝莱说她要是心疼冉郁就跟她分开。
冉望说她要是够爱冉郁就应该同样对黄恺恨之入骨。
冉郁现在说她们是恋人她就应该表现出同样的愤慨。
喻昭清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就圣母心了,她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是在同情黄恺,她只是站在一个冷静理智的角度把这件事对冉望有利最大化的处理想法告诉冉郁。而且,她的确没有办法苟同冉郁支持冉望杀了黄恺的观点,即使是她情绪崩溃之下脱口而出的一句气话。
虽是怒火攻心,但冉郁依然捕捉到了喻昭清话里的一个关键词,"又是我们家是吧?说半天我跟你永远不是一家的对不对?那谁跟你是一家的?袁书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