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风 - 六月飞雪 - 不察轩辕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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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

血雨腥风

京郊官道上,祈蚕回銮的仪仗缓缓行驶,沈则欢面色苍白,恹恹地躺在御辇内。沈惊鹊上了御辇,战马就跟在御辇一边。

“长姐,到长明坡了。”沈惊鹊蹲在她面前,蹙着眉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唔?”沈则欢悠悠转醒,意思回笼,挥了挥手。

沈惊鹊回身撩开轿帘,唤来乔度怀:“娘娘身子不好,停下让随行太医们都上来。”

“是。”乔度怀转身指挥,浩浩荡荡的仪仗就这么停在这里。

沈惊鹊让替身上来,和沈则欢二人隐入树林里。芒种,本该是夏意渐深,暑意渐浓之时,青梅了黄杨梅红,青梅煮酒送花神。可沈则欢披着火红如血的狐裘,沈惊鹊也调动了体内应付寒冬的御寒机制,二人相携,踩着满地黄叶上了山。

沈则欢三步一喘气,没走多久就靠着树干喘息。

“长姐,你没事吧?!”沈惊鹊蹙着眉满眼心疼,掏出帕子轻拭她脖颈间不断流出的细汗:“长姐,就算计划了然于心,也不能……”

沈则欢摆了摆手,猛地埋头靠在她肩膀上,用轻若蚊吟的声音跟她说话:“有人。”

沈惊鹊顿了顿,顺势轻轻环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长姐,今早天还没亮观星台旧人便前来求见,说天有吉兆。”

沈则欢猛地咳嗽,好一会才道:“什么吉兆?”

“哎呦,长姐,您这是要把魂都咳出来了。”沈惊鹊顺着她的背,卸下披风丢在地上,扶着她坐在披风上:“观星台旧人断言,今年秋分至寒露之间,五星连珠,帝星将明。只是现在这情况,他们也不敢外传,观星台旧人专门派人来京郊告知于我。”

“秋分至寒露之间啊……星象罢了,也不能全然相信。”沈则欢靠着她平复喘息,抚上自己的小腹,良久又道:“再说,五谷丰登才算是天下大吉呢。”

“是啊,长姐,您何必……”沈惊鹊复上她的手,埋头靠近她的肚子:“哎~终于是听到了~”

“去去去——”沈则欢赏了她一记脑瓜崩。

“哎呀!”沈惊鹊捂住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却被重甲卡着,只好背过身去又开始她鬼哭狼嚎氏耍赖:“啊——呜呜呜呜——”

沈则欢白了她一眼,撑着地准备自己爬起来,吓得沈惊鹊收回“呜呜呜”,委屈巴巴地扶起她,收回披风继续走。

往上走,眼前慢慢窥见几方焦土,再往上,更多。二人脚下下意识躲避着,直到避无可避。

一方又一方焦土连绵成片,二人终于停下脚步,立于一处断壁残垣前。过了火的木头就这么立在这处山头,沈则欢独自走进,阴凉处已经发了新芽。

再走近,荒草丛中静静地躺着一块牌匾。她走近,扶着腰缓缓俯下身拂去牌匾上的污浊,眷恋地抚摸上面刀砍剑劈的痕迹,不敢触摸最中间威严而娟秀的字迹。

沈惊鹊站在原地没去打扰,一步一步擡脚丈量着这片废墟。军靴踏着焦土,焦土混杂着泥泞,泥泞伴随着灰烬,灰烬牵绊着新生……故地重游,总有些叹息。

走完一圈,沈则欢刚好出来。二人第无数次相携下山,谁也没有开口。

沈则欢只管闷着头走路,沈惊鹊忍不住回头,昔年欢声笑语仿若再现。

良久,二人回到御辇内,沉默无声地换下鞋袜。沈则欢面色依旧苍白,躺在榻上恹恹欲睡。沈惊鹊满脸心疼地守在她身边,伸手再次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沈则欢无奈,握着她的手,随口问道:“则锡今天有去夏猎吗?”

“二爷忽然琐事缠身,到现在还没前往三州地界调查呢,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离京透个气,这会估计是已经到皇家猎场了。”沈惊鹊回道,还是轻蹙着眉。

沈则欢擡手抚平她的眉心,又问道:“宁儿那边怎么样了?。”

沈惊鹊想了想,回道:“昨夜待良那孩子来过信了,说两人已经过了妫水。”

“妫水被我朝子民称之为‘母亲河’,入仕需要敲门砖……”沈则欢意味深长地笑了。

回銮仪仗浩浩荡荡驶入皇家猎场,萧策和房光磊带着众臣在营帐前跪迎。

沈则欢在山呼海啸般的“恭请”声中走下御辇,差点一头栽倒下去,幸好身后的沈惊鹊及时搀扶,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沈则欢拢紧了肩上的狐裘,半晌才道:“诸卿何必多礼?既然是照祖制举行夏猎,该君臣和谐,君民同乐才好。”

萧策埋着头,咬牙切齿:“长嫂教训的是,臣弟必谨记在心。”

沈则欢微微颔首,身旁有一位身着太监总管服制的男人躬身行李:“娘娘,请——”

沈惊鹊上下打量,扭头与沈则欢贴耳低语:“眼熟。”

沈则欢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在沈惊鹊的搀扶下走过俯首尘埃的文武百官,踏进主帐。阖上门帘,沈惊鹊转身,高声道:“太后娘娘舟车劳顿,任何人不得拜见。”

百官低着头不吭声,沈惊鹊也不多话,转身掀帘入帐。

巳初,不远处一座山崖,房光磊遥望着整座皇家猎场。最中间两座同样庄严肃穆的营帐并肩而立、傲视群雄,四周井然有序地环绕着其他营帐,围成一个圈。身后脚步声突兀地想起,他收回思绪回头,撞进了萧策阴晴不定的眼眸。

“陛下。”他起身,行了一礼。

“罢。”萧策摆了摆手,居高临下地望着远处的密林:“这些年,她怎么不举办夏猎?”

房光磊恭恭敬敬地敷衍:“娘娘丧父又丧夫,切肤之痛,如何能了?”

萧策没理会他的敷衍,只自顾自道:“朕记得,她最喜欢跑马,还很爱马上蹴鞠……”

房光磊转而调动出文臣必备技能——出口成章:“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毋庸置疑,太后娘娘教习先闵皇帝不辞辛苦,太后娘娘代理国政鞠躬尽瘁……”

萧策好像心头被扎了两刀,又好像听见了唐僧再念紧箍咒,烦躁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房光磊撂下一句“微臣告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萧策站在原地。

荣国公府的营帐内,沈则锡强压着束手无策,看着眼前对他见礼的女子。挥退仆从后假装忙着收拾案几才拾起荣国公府二公子的架子,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姐姐的人?”

“妾何戏鱼,是太后娘娘赐给二公子的。”何戏鱼不卑不亢道。

“姐姐不会怎么做的!”沈则锡垂着眼眸看着她,眼底有些迟疑:“你自己是如何想的?”

“妾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同意太后娘娘入荣国公府不过是想讨口饭吃。”何戏鱼上前,又欠身行了一礼:“二爷若不愿,妾拿着太后娘娘赏的银子也可出去拜师学一门手艺、寻一门营生,也算是不枉费太后娘娘一番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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