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你是我的
贺吟一开始还没有听清,直到他侧下左耳,沈樾之再说了一遍,他才知道这是一句多么剜心的话。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停了动作,定定地看着沈樾之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沈樾之故作轻松,微微偏了一下头,一道湿痕一路延进了鬓发之中,“你就慢慢忘记我,去过新的日子啊……说不好以后还会遇上另外一个人,你喜欢他的话,你们两个也可以……可以……”
说到这里,沈樾之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他忽地抬起上半身,紧紧地勒着贺吟的脖子,哭着叫道:“不行,不行!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你是我的。”
就算是装,他也说不出祝贺吟和别人百年好合这样的话来。
贺吟捏起一点沈樾之的颊肉,听到沈樾之发出“嘶”的一声后俯下身,用一种湿淋淋的语气道:“想得倒美……你逃不掉的。你往何处,我便随何处,就算黄泉路深,碧落天远,我也要永远跟着你,叫你永世摆脱不得。”
说罢,他腰上一沉,用力地凿开了那道水路,搅出了情动的水声。
沈樾之眼眸半眯,破涕为笑,从嗓子里挤出几截破碎的字音:“嗯……这样……也好。”
有人相陪,去往哪里,他都不会再怕了。
……
月色正浓,夜色迤逦,一场痴缠总算是到了尾声。
贺吟用外衣将人裹住,抱在怀里向家走,沈樾之脱力的小腿就半垂在他臂弯下,一荡一荡的,细白腕上系着的脚链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樾之,以后别说这种诛心的话了,嗯?”贺吟掂了掂怀里的人,愈发觉得轻得根片羽毛似的。
“那你想听什么?”
贺吟想了一下,凑近他哑声道:“你刚刚说的那几句就挺好听的。”
沈樾之顿时头顶冒烟,整个人都被蒸得红红的。
床上的话能有几句是正经的?……无非就是好哥哥、相公、夫君这些浑话罢了!
坏东西!
沈樾之捂住耳朵,不再理会他了。
隔日一早,刚洗漱好,沈樾之就在门外见到了不知等了有多久的裴渊。
裴渊嘴角还带着点紫,看起来整个人都有点发蔫,见了沈樾之才勉强打起点精神,跟他打了个招呼。
沈樾之纵情快活了一夜,一早起来又舒舒服服地沐浴过了,整个人看起来春光满面、容光焕发,任谁看了这只小鸟都知道他是被好好滋润过了,简直与头上还沾着碎草的裴仙君形成了鲜明对比。
“呵呵,刚起啊?”裴渊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怪不得都没人想起我呢。”
这事儿说起来裴渊就满肚子怨气,但又不知道朝谁撒——他重伤之下手有点抖,约莫是传送符哪出画出了点纰漏,给他送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加之他灵力不济,无法重开第二次传送符,硬是找了一夜的路才回来。
沈樾之听了他的遭遇,深表同情,但还是忍不住冒幸福泡泡:“那没办法,我们有道侣的人就是这样的!”
裴渊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欸,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沈樾之带着困惑看向裴渊,“仙君,你不是无情道飞升成仙的吗?怎么我在回溯时看到,你好像是有喜欢的人啊?”
裴渊一顿,眼中瞬间卷起千丈波涛,但下一瞬又被浓雾掩住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抬起眼,笑得两眼弯弯,轻描淡写地道:“哦?是吗……好久以前的事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
骗人,明明去人间的时候,易容都要易成那位大齐太子的模样。
沈樾之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欲拆穿此事,更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于是顺水推舟地应道:“那约莫是我看错了吧。”
裴渊眼底闪烁,转开话题问道:“神君是还未起来吗?”
沈樾之眼底闪过几许心疼,“嗯,他昨日被人暗伤,好像伤得不轻。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唉,是我护法不力之过。”裴渊双手抱胸,浓眉紧蹙,“但我在想,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天帝会知道你在这处必是有人相助。”
这个问题沈樾之也想过,虽不愿承认,但隐隐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桐伯。
桐伯此人向来行踪成谜,怎么会就那么赶巧地在他们打退仙兵后“及时”赶到?还特意避开贺吟,痛斥他使用回溯?
说到底这些还是猜测,沈樾之不想过早说出来,毕竟桐伯于他有养育之恩,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与之针锋相对。
“我也不知道。”
裴渊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道:“反正你不是会用回溯么,等你彻底掌握了,就能自如回到过去,看看到底是谁要加害你们家神君了。”
沈樾之一笑,没有回答。
这时有人推门而出,木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一声,引得两人侧目看去。
贺吟肩上松松散散地披着件白袍,长发未束,连鞋子都没穿就急着出来了,看到阶下站着的沈樾之才缓了面色。
他走到两人面前,颇为凝重地道:“三界出事了。”
沈樾之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就僵在了脸上,听贺吟解释道:“我收到祈愿,从昨夜开始,忽然有很多人说出现了邪祟,请求我解决此事……裴渊,你应该也收到了吧?”
“是,我此来主要也是想与神君商议此事。”
仙界灵山之巅,本应澄净的冷泉忽然涌现腥气,泉水浑浊如血,滋生出狰狞怪影。邪祟不知从何处投生,日夜嘶吼,撕咬过路仙人,甚至化形窜入仙宫。许多仙将出手,却都压不下这怪影。
人间更是惨烈。城镇之间,无端有怨气聚拢,迷雾一旦笼罩,百姓便陷入幻象。夜半时分,还有枯骨自地底爬起,披着生前模样的皮囊,呼唤亲眷名字,勾得一家老小以泪相迎,下一瞬却化作尸鬼吞食血肉。短短一夜,死了上千人。
魔界也未能幸免。魔宫附近的赤地大漠,戾风横卷,风中夹裹着被压制千年的阴魂。那风声恍若哭笑,吹过魔修耳边,逼得他们心智失守,互相残杀。更有魔兵夜里梦魇不醒,直接在梦中便咽了气,实在离奇。
邪祟怨气,本该各有归处,却在此时同起作乱,似是蛰伏已久的猎人,终于开始在此刻收网。
“怎么会这样?”沈樾之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天帝是不是真的疯了?”
裴渊摇了摇头,“目前还不好说这些事是不是和天帝相关,只是三界一起乱了,光凭仙界的力量是不够的,恐怕还要请神君出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