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小雀仙大人 - 神君今日悔不悔CP - 北境有冻离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4章小雀仙大人

“尚无。”

隐鹤,不,或者该说是贺吟,面色不虞地道:“天帝,我在魔界不宜暴露,若无要紧的事,传信来就行了。”

言下之意,少用传音法器找他。

这话其实说得已经很不客气了,多少还带了些责备之意,但即便如此,天帝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脾气地回:“神君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顿了顿,复又斟酌着问:“裴渊已向我说明了大致情况。神君是觉得此魔兽有何异常吗?为何一定要亲自下界来查?”

贺吟思衬片刻,道:“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魔界倾尽全力、百无禁忌,以致人口凋敝,处处皆是残垣断壁……可魔族仅用了两百多年,就将魔界打理得焕然一新,甚至奢靡更过从前。我对此有疑。”

“原来如此。前些日子,听闻神君受了雷戒鞭,不知神君如今伤势如何?可需要我加派些人手,助神君一臂之力?”

“不要打草惊蛇。”贺吟眉目间流露出几分不耐,“此事自有章程,天帝不必过于挂碍。”

贺吟没有与他虚与委蛇的心情,应了几句,便关了这传音法器。表面上看,他与仙界走得更近,但他实际上与这位仙界主君并不熟络,对他的一些做法并不赞同。

他低低叹了一声,不知道为何,施法将自己变回少年时期后,心境好似也回溯到了过去,不受控制的,性子也变得浮躁了不少。

就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出口,躲在这个名为隐鹤的壳子里,他终于能稍微喘一口气——不用承载着过多的注目和期待,不用再自持身份做无心无情的神君,更不用循规蹈矩行使三界裁决者的责任。

最重要的,他可以用这个身份,光明正大地跟在沈樾之身边,窥见一点今生沈樾之不肯向他展露的真心。

他知道自己不该沉沦,可是在很多个时刻,他竟然会生出“若是能一直做隐鹤就好了”的念头。

以至于沈樾之差点识破他身份时,他心中满是不舍,因为他知道,沈樾之一旦发现了真相,定然会立刻就赶他走。

他现在知道了,沈樾之是真的很讨厌贺吟的。

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其实,神也一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撒了谎,他只想还能再多做一会儿隐鹤。

为了让沈樾之打消疑虑,他特意分了一缕神识,作为分身,以“贺吟”的身份出现在衔春楼,刻意出现在沈樾之面前。可哪怕是他的神识,依然无法克制不住对沈樾之的感情,因而失口乱言、身不由己。

不过,他的分身却不止有这一个,应该说,当夜在衔春楼中的所有看客,其实都是他捏出来的分身。

贺吟想起沈樾之站在高台上,婉转轻盈的模样,眸色愈发的深了。沈樾之身着轻纱、翩翩起舞的模样,他怎么能容忍给他人看去……他还刻意照着沈樾之的喜好,捏出了类型不一的俊美公子。

他欲静心,可此心已不受控,恰似冰层之下潜流暗涌,越是压抑,越是汹涌。此间念头一起,便如飞尘落雪,积而成灾。

也不知道能以隐鹤的身份在那人身边到什么时候……但至少他在一日,便能护他的小鸟一日周全。

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

与隐鹤定好三日后去千瞳阁,沈樾之无所事事起来,整日在魔界混吃等死,不是逛市集淘新鲜玩意,就是去看翠翠练舞,渐渐的也就将劳什子神君忘到脑后去了。

沈樾之和谁都没说的是,离要去千瞳阁的日子越近,心中就越是感到不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为了消解,他干脆拎了一壶烈酒,爬到了衔春楼的屋顶之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起来。夏夜的风断断续续吹来,携着湿热的气息,令呼吸都开始发黏。

一阵清风拂过,檐下的骨白风铃依次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一片阴影笼住了他,同时将清明月光遮了个干净。

沈樾之被迫掀开长睫,微微仰头,瞧着上方的人发怔。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隐鹤淡淡一笑,将合拢的右掌递到他眼前,“我给你变个戏法儿,你吹一下,这里就能出现你喜欢的东西。”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这么说着,沈樾之还是凑过脸去,乖乖照做,轻轻吹了一口气。

手掌摊开,上面摆着一把剥好的竹实,洁白剔透,粒粒飘香。

沈樾之短促地笑了一声,但却极为配合地叫道:“哇,是真的欸。”

半醉半醒间,与平日相比,本能与直觉占了上风,他懒懒向前探着脖子,以鸟的姿态,垂头在隐鹤手心里一啄一啄,将竹实吃了个干净……夏日衣衫轻薄,蹭出一片脖颈与后背,被月光浇得雪白。

一绺发丝自肩头滑落,扫在手臂上,隐鹤想,有些痒。

这种痒意传遍全身,隐鹤难受地抢过沈樾之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做什么啊……”沈樾之有点晕乎乎的,伸手去抢酒壶,一时不察,扑进了隐鹤的怀里。

酒坛随着屋檐,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啪的一声,碎成了几瓣。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要与你说。”酒热压下了那点痒意,也让他接下来的话说得更顺畅了些。

隐鹤支起沈樾之的身子,让人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而后从怀中拿出了一盏莲花形状的祈愿灯。

“你不是说想要有人供奉吗?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供灯好不好?”隐鹤微微侧头,拨开黏在他额头上的碎发,“庙宇宫观没那么快建好,我先供着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雀仙,好不好?”

沈樾之这才清明了些,看清楚了那盏卧在隐鹤手心中的莲灯,那么小一盏,比河灯大不了多少……一豆灯火在风中摇摇摆摆,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他接了过来,鼻子一酸,眼前很快模糊了——原来,他说的话,是有人珍重地放在心上的。

隐鹤用指腹抹了一下他的眼尾,声音如徐徐春风,灌进了沈樾之的心中:“哥哥,收了这盏灯,以后可要靠你保佑我了……我会永远做你忠诚的信徒。我向你起誓,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上,你就永远有一盏灯、一座庙、一个信徒。”

到了这一刻,沈樾之看清了隐鹤的执着,酒忽然醒了大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装傻下去了。

他捂着被泪打湿的脸,不希望自己这副丑态被少年看去,声音发颤地问道:“隐鹤,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

“你陪我完成剑舞,答应带我去千瞳阁,还愿意为我供灯,谢谢你。”

从指缝间透出的声音越来越低,“今日我也与你说说真心话。我喜欢过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也没有追上,所以我已经不再对感情抱有期待。嗐,这都没什么,其实我就是想说,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很好,所以值得更好的。”

隐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盯了沈樾之很久,而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求你喜欢我,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至少,陪你走完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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