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魔”练新人
五十柄寒光凛冽的陌刀,被郑重地运送至陌刀队营区。
校场一片肃静,陈洛下令,将这些真正的杀人利器分发下去,粗重的呼吸声和刀身碰撞甲胄的轻响不断。
战士们接过这沉重冰冷的兵刃,感受着那非比寻常的分量和锋锐的寒意,兴奋、激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这真家伙,与之前训练用的制式长刀和木盾,完全是天壤之别!
“感觉如何?”陈洛手持一柄陌刀,立于点将台,“现在,你们手中握着的,才是真正能撕碎蛮族、建功立业的伙伴!但它也是最为苛刻的同伴,没有足够的力量、技巧和胆魄,它首先会压垮的,就是你们自己的腰膀!”
“从今日起,训练加倍!不,是三倍!”陈洛很严厉,“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它,驾驭它,让它成为你们手臂的延伸一般!现在,握紧你们的刀!”
“哈!”五十名士卒齐声暴喝,奋力举起陌刀,动作却参差不齐,不少人手臂明显颤抖,显然极不适应这陡然增加的陌刀重量。
“基础劈砍架势!第一式!举刀!”陈洛以身示范,沉重的陌刀在他手中恍若无物,稳如泰山般举过头顶。
士卒们纷纷模仿,但动作歪斜,力度不一。
“刘莽!刀尖下沉三寸!发力在腰不在臂!”
“狗子!脚步站稳!下盘虚浮,敌人一撞你就飞了!”
“王奎!带你那什的人,节奏一致!同起同落!”
陈洛作为教头,目光如炬,穿梭于队伍之中,不断厉声纠正着每个人的动作。他那关于陌刀的感悟和战场厮杀的经历,让他能精准洞察到每一处细微的发力瑕疵。
训练量陡增。
不再只是跑步负重,而是实打实地挥舞这数十斤的铁疙瘩。一遍,十遍,百遍……枯燥到极致的劈、砍、撩、扫等基础动作,反复锤炼。
汗水如溪流般从额角滚落,浸透厚重的号衣,又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起白茫茫的雾气。肌肉酸胀、撕裂般的痛楚,开始侵蚀每个人的神经。不到一个时辰,已有战士双臂颤抖如筛糠,脸色发白,几乎握不住刀柄。
“不准停!”陈洛怒吼地训斥着,“想想死去的同袍!想想蛮族的屠刀!想想万一城破!现在多流一滴汗,战时就能少流一摊血!都举起来!”
他亲自走到一个几乎脱力的战士面前,眼神冰冷:“这就受不了了?那现在就可以滚出陌刀队!我这里,只留能咬着牙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好汉!”
那战士被激得满脸通红,嘶吼一声,不知从哪又榨出一丝力气,奋力将陌刀再次举起。
陈洛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刘莽身上。这汉子确实悍勇,体力远超旁人,动作也充满爆发力,但过于追求个人表现,与整个队伍的节奏格格不入,甚至几次险些伤到旁边的袍泽。
“刘莽!”陈洛冷喝。
“在!”刘莽停下动作,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桀骜。
“出列!”
刘莽大步走出,昂首看着陈洛。
“你觉得,你的刀练得如何?”陈洛问道。
“回屯长!力气有的是!再练三百遍也不碍事!”刘莽声音洪亮,带着自信。
“是吗?”陈洛注视着他,“那你向我攻一刀。用你最狠的招式。”
战士们屏息,纷纷露出担忧之色。刘莽的勇悍他们看在眼里,屯长虽然厉害,但毕竟有伤在身!
刘莽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也不客气,低吼一声:“得罪了,屯长!”
他双臂肌肉贲张,带着凄厉的风声,以力劈华山之势,直直向陈洛当头劈来!势大力沉,完全是战场搏命的打法!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陈洛只是微微侧身,手中陌刀看似随意地向上格挡一引,运用了巧妙的卸力技巧。
铛!
一声脆响!
刘莽只觉自己磅礴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斩中的仿佛不是刀锋,而是一团棉花,巨大的惯性带得他下盘一个踉跄,向前扑去,空门大开!
就在此时,陈洛的刀尖已经点在了他的咽喉前一寸处,冰冷的杀气刺激,弄得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快!准!狠!犹如人刀合一!
全场鸦雀无声。
刘莽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额角几点冷汗滑落。他最引以为傲的巨大力量,在对方精妙的技巧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现在觉得如何?”陈洛收刀,声音平淡,“沙场搏杀,不是像砍柴一般。光有力气,不懂配合、运动,不明技巧,不过是一头蛮牛,倒下得最快的就是你!记住了,你的刀,不是为你自己而挥,是为了你身边的袍泽,为了整个战阵而存在!个人勇武,在陌刀阵前,屁都不是!”
刘莽脸上的桀骜之色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受教后深深的震撼。他低下头,低声道:“俺、俺明白了,屯长。”
“归队!记住今天的教训!所有人继续练!今日练不好劈砍练习,全体加练夜训!”陈洛毫不留情地喝道。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有丝毫懈怠和小心思,全都咬紧牙关,拼命适应着手中的沉重兵刃,努力调整着动作,力求与身边袍泽保持一致。
训练强度极大,结束后,有几人甚至是被抬回营舍的。强效金疮散的效果也愈发凸显,极大的缓解了肌肉损伤和疲劳,确保第二天大多数人能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投入魔鬼训练。
陈洛更是身先士卒,同样操练不休。经过细致观察,他将五十人根据体力、特点和默契度,初步分成了五个什,分别以狗子、王奎、赵三以及另外两名表现突出的老兵为什长。刘莽被编入了王奎的什中,由王奎亲自盯着他磨合。
时间一天天过去,陌刀队的动作从最初的杂乱无章,渐渐变得整齐划一,虽然仍显稚嫩,但那沉重陌刀举起、劈落时带起的风声,已开始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傍晚,陈洛正在校场监督训练,阿木快步跑来,低声禀报:“屯长,张医官那边派人来悄悄传话,说您之前吩咐留意的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
陈洛心中一凛,他之前确实私下请张仲景帮忙留意,军中医药物资的调配是否有异常,特别是与仓曹相关的部分。看来,那家伙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不动声色,吩咐狗子继续带队训练,自己则快步赶往伤兵营。
在一处僻静的药房内,张仲景屏退了学徒,面色有些凝重地对陈洛道:“陈屯长,你提醒老夫注意之事,近日确有些蹊跷。按常例,战后伤兵营金疮药等物资消耗巨大,应优先补充。但仓曹那边几次批条,都以郡城调拨未至为由,拖延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