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疲狼之策
血狼卫的报复，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疯狂。
就在陈洛调整防御部署后，第二天深夜，营寨外围陡然响起了尖锐的警哨声，紧接着便是震天的喊杀声。
无数身影从黑暗中涌出，直扑黑山营正面寨墙。
他们不再掩饰行踪，冲锋的势头猛烈得惊人，完全是一副不顾伤亡、誓要一举踏平营寨的架势。
“火箭准备——放！”
王奎在寨墙上指挥若定。士兵们早已严阵以待，立刻将点燃的火箭射出，密集的火雨划破夜空，照亮了冲锋的血狼卫狰狞的面孔后，点燃了寨墙前预先铺设浸染了火油的枯草区。
“轰！”
一道火线猛然窜起，阻隔了敌人的冲锋势头。
借着火光，可以清晰看到血狼卫们悍不畏死地试图穿越火线，有些人身上带着火苗依旧疯狂前冲，直到被寨墙上射下的弩箭钉倒在地。
“滚木！礌石！”
沉重的滚木和石块被推下寨墙，带着轰隆隆的巨响砸入敌群，骨裂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血狼卫的攻势为之一滞。
然而，这批敌人确实凶悍。尽管遭遇迎头痛击，他们依旧利用同伴的尸体作为掩护，使用飞爪钩索试图攀爬寨墙，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毫不间断。
激烈的攻防战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寨墙下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但血狼卫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迹象，反而还有更多黑影从后方补充上来。
“不对劲。”陈洛凝视着战场。敌人的进攻太集中，太不惜代价了，这不符合血狼卫之前表现出来的素养。
他们就像……就像在拼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声东击西！”陈洛转身看向营寨侧后方，那是一片陡峭且难以攀爬的山崖——“断崖坡”。
那里防守相对薄弱，只有赵三带着少量士兵驻守。
“不对!狗子！带你的人，立刻支援断崖坡！快！”陈洛厉声下令。
“是！”狗子没有丝毫犹豫，抓起金鸣刀，招呼着休整待命的突击队就向营寨后方冲去。
就在狗子带人离开的同时，断崖坡方向传来了兵刃交击的脆响,短促的呼喝声此起彼伏！
果然，血狼卫利用正面佯攻吸引注意，主力从防守薄弱处奇袭突破！
狗子率队赶到时，战斗已经异常激烈。
赵三带着十几名士兵，正凭借地形，死死抵挡着约三十多名血狼卫的疯狂进攻。
然而这些偷袭者，显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动作迅捷如豹，出手狠辣刁钻，赵三等人虽然拼死抵抗，但人数和实力差距悬殊，已是险象环生，好几人都挂了彩。
“兄弟们，杀！”狗子怒吼一声，挥舞金鸣刀加入战团。
突击队的生力军到来，立马稳住了阵脚。
金鸣刀的低沉嗡鸣响起，与血狼卫武器破空的尖啸混杂在一起。
接下来的战斗同样惨烈。
血狼卫见奇袭失败，也发了狠，仗着个人武艺高强，与士兵们缠斗在一起，每一招都奔着要害而去，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狗子奋力劈翻一名敌人，后背却险些被另一人的弯刀划中，幸亏旁边一名老兵用刀鞘替他挡了一下。
正面寨墙的战斗仍在继续，但强度有所减弱。陈洛判断，敌人的偷袭计划被识破，正面强攻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王奎，正面交给你了！我带一队人去接应狗子！”陈洛留下一句话，亲自带着一队亲兵冲向断崖坡。
当他赶到时，断崖坡的战斗已接近尾声。
偷袭的三十名血狼卫确实强悍，在狗子和赵三的联手打击下，依旧造成了二十余名士兵的伤亡，但他们自己也全部战死，无一人逃跑投降。
血狼卫这种疯狂不计代价的打法，让人心惊。
“他们撑不了多久了。”赵三捂着肩头的伤口，喘息着说，“这次偷袭不成，还损失了这么多精锐，他们的兵力更捉襟见肘了。我观察过，正面进攻的那些人，虽然打得凶，但很多人面带饥色，动作也不如几天前那么迅猛。”
陈洛点了点头。赵三的判断与他一致。
血狼卫的激进战术，恰恰暴露了他们后勤濒临崩溃的窘境。他们必须速胜，否则不战自溃。
“传令下去，从明天开始，实行‘疲狼之策’。”陈洛沉声道，“王奎，你负责正面，白天多布疑兵，摇旗呐喊，佯装出击。到了夜晚，排班轮流骚扰，让他们不得安宁。狗子，赵三，你们做好休整，但也要安排日夜不停地袭扰他们的营地，特别是哨兵和取水的，反复消耗他们的精神体力。”
“我们要像熬鹰一样，熬垮这群饿狼！”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营寨内旗帜招展，鼓声阵阵，时不时有部队出寨挑衅，待血狼卫严阵以待时又迅速撤回。夜晚，锣声、梆子声、箭矢袭扰不断，让血狼卫营地夜不能寐。
赵三的带着尖兵神出鬼没，专门猎杀落单找水或送信的家伙。几次下来，血狼卫连安全取水都变得困难。
与此同时，陈洛收到了来自边城的一批支援，除了大量的箭矢和守城器械，还有张忠郡守亲自协调送来的一批粮草，以及李震也从北境都督府争取到了一批御寒衣物。与缺粮少衣的血狼卫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消彼长之下，血狼卫的处境日益艰难。
他们的营地死气沉沉的，巡逻的士兵眼神麻木，充满疲惫。几次试图强行进攻黑山营寨墙，都因为士卒乏力、组织度下降而被轻易击退，只是徒劳地留下更多尸体。
这天傍晚，陈洛再次登高远眺。只见地方营中炊烟稀稀拉拉，远不如往日，一些士兵在营地四周挖掘草根。
“是时候了。”陈洛对身边的王奎和狗子说道，“饿狼疲敝，爪牙虽利，已无力撕咬。明日拂晓，打开寨门，主动出击，彻底解决他们！”
王奎有些迟疑：“校尉，困兽犹斗，他们毕竟还有几十号人，拼死反扑的话……”
“正因为他们还有拼死一搏的力气，我们才要主动出击，在他们这最后一口气松懈之前，将他们彻底打垮！”陈洛目光坚定，“若是等他们饿得完全丧失战斗力，反而容易狗急跳墙，或者四散逃窜，留下后患。我们要的，是全歼！”
他看向狗子：“突击队休息好了吗？”
“早就憋足了劲！”狗子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