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9章只是个人

第39章第39章只是个人

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息混杂着钻入鼻腔,连脚下的泥水都混合着血迹……

乔梁恍惚自己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但是和现在比起来，那模糊记忆里的画面简直是小儿科。

伤员被一排排擡了进来,哀嚎和哭喊声混杂着，但这种凄厉的惨叫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是一种幸运，更多的人只能以急促的喘息声表露着痛苦。

注意到乔梁的不在状态,林新峥提醒,“集中注意力,放在你眼前的伤患上。”

乔梁深吸口气照做。

止血缝合,将全部精力放在正在做的事情上面,身边的嘈杂仿佛成了背景音。

但也终究是“仿佛”而已,明明在一片把交谈都淹没嘈杂之中,乔梁却清楚地捕捉到一道低声的“黑标”，她下意识地回头。

林新峥：“别去看。”

终究是慢了一步，乔梁和那个伤患对上了视线。

护士正把昭示着“死亡”的黑色的布带系在他的手腕上,他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年口中溢着气泡样的血沫,胸口不自然地塌陷着，可他偏偏仍旧有着意识，正努力睁大着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

疼痛、求救、恐惧，他近乎哀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但无处着落的目光被所有人回避,最终落在乔梁身上。

乔梁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她正去拿止血钳的手抖了一下,短暂地忘记了自己要去干什么。

直到被大力拍了一下肩膀，才终于回神。

但看着旁边的林新峥张合地说着什么，她却一句也听不见，脚尖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倾去。

林新峥下意识地想要把人按住,但伸出手后，却想起了什么，动作顿了顿，松开了抓着乔梁的手。

但这边也不能放着不管，他飞快地安排了人接替，才没在这紧急的抢救的时候，出现什么人员空缺的情况。

乔梁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新峥的动作，手腕上的桎梏一松，她跌跌撞撞地往那个方向过去。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她机械地确认过药剂，紧急动脉注射。

急救站里很忙，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所有人都各自专注于手上的事务，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乔梁这边的变故。

但是还是有个护士看见乔梁拿起的注射器，“等等，那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新峥拦住了。

护士简直眼睁睁地看着乔梁完成了注射，“咱们这里可对付不了一个堕化者！”

这一嗓子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目光顺着两人落到争执焦点，看见了伤员身上快速愈合的伤口，众人脸色都变了。

“警卫！”

有人大声示警。

龚选平早就在林新峥的示意下守在了那伤员旁边，全身紧绷着，准备一有不对就立刻动手。

幸而没有出现多数人预想中的堕化，没过多久，这个腕上系着黑带，已经被提前宣判死亡的伤员一点点恢复了神智。他看起来还有点茫然，不知道怎么伤口就痊愈。

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愣在原地。

林新峥沉声：“发生什么呆？人命都不要了吗？！”

这话落，急救站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

林新峥把这个占了位置的发愣的前伤员赶了下去，又紧急做了安排，在黑标区临时协调出来了一块区域安放还有口气儿的。

乔梁能感觉到这一切，但是又像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地感受并不是真实。

她只是麻木地重复着过程，手上机械地进行着注射、感知，清除黑雾，确实有人重新恢复了行动。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点点失去了温度。

……

这么忙碌了不知道几个小时，送来的伤员终于渐渐变得稀少了，急救站得以放松。

最后被送来多数是轻伤，黑标区没有再进人了。

一空下来，情绪反而找到了宣泄口。乔梁怔怔地对着前面发着愣，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眼神还有点木然地转头去看，“林组？”

林新峥：“你做得很好了，先去休息吧。”

乔梁：“我还能……”

“去休息。不是建议，是命令。”

乔梁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休息区，额侧一抽一抽地疼，手臂也因为脱力微微颤抖。

她本来以为自己没法休息的，但是阖上眼没多一会儿，人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长，脑海里是支离破碎的梦境。有她开枪的，有她救人的，也有站在重伤之人旁边、一动不动，毫无施救意图的……

乔梁喘着气惊醒过来，睁眼发现林新峥就在旁边。

她眨了下眼，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林新峥看了看她，笑了下，“新人福利，来给你做点心理辅导。不过我看你适应得还行。”

乔梁张了张嘴，模糊地“啊”了一声。

林新峥话题一转，“既然不用辅导，那就说说事故责任吧。急救站有流程，你这么不管不顾往黑标区冲，真打乱了流程、延误治疗，可就不是死一个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