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且还来不及解释,李桓便冷言冷语道,“探花郎踩在我王府的土地还如此放肆,可见实在不顾念昔日门客之情。”
人们很少见李桓发怒。
印象中的广陵王总是在笑,笑起来如沐春风。
他是端方君子,亦是王孙贵胄,蹙眉屏息的时候自有天然的威严,一时间宴上竟除刺耳的乐音之外再无别个动静。
新郎怕误了吉时,未在王府过多纠缠,只临走前骑着高头大马,远远看了朱易一眼,似把这绿云罩顶的仇暗暗记在心中。新娘在轿中耳边回忆朱易的话语,轻轻捂着伤了一半的胳臂暂消了死志。
倒不是她因朱易的话当真想开了。
广陵王府上下每一个人都告诉她虞少杨不是什么好人,十六七岁的年纪被衣冠禽兽哄骗,哪里分的清楚是非黑白,只一腔热忱上头,临时起意轻生也有对自己兄长不过问自己便执意安排婚事的不满,可怜只能以死来博一番解脱,但经这一场打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没有重割一次脉的勇气,却赌气似地想着,左右死不成了,她一定要调查清楚,证明给那些说虞少杨不好的人看。
阴差阳错,堪堪救一条性命。
朱易不是什么好人,对女子却向来宽容。
对他的娘,对他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如此。
可惜好人做一次坏事能够得到原谅,坏人做一次好事总被认为不安好心,倒非世人愚昧,全然是常理推断罢了。
人人看向面如冠玉的探花郎,他们在等着一个合理的答案。
若没有合理的答案,今日这热闹便有的瞧了。
方信在人群中见朱易即将沦为众人口诛笔伐之首,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了恻隐之心,今日他随虞凤稚一路前来,也未敢擡头多看朱易一眼,耳边似乎总若隐若现响起那夜销魂蚀骨的呻吟,到底压抑至今眼珠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却落在广陵王身后的虞凤稚身上。
小虞将军带着面具,嘴角含笑看着人群中的朱易,方信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眼神。
像在看着蝼蚁,又像在看着情人。
他在看他蝼蚁一样的情人。
方信发出轻轻一声叹息,被他藏在深柜中的那支发簪,到底不见天日了。
人群中的九公主好奇探出头,“啧啧,好大一出戏。”
她身边得宠的宫侍上下打量忽而笑着说,“公主啊,探花郎生的真是好,难怪这些事人们见着了总会往不堪的方向想。旁人不知,从咱们这个方向看过去,是能看清楚他从新娘手中夺下来剪刀的。王府的表小姐名唤宁雪,宁夫人早逝,宁将军一门在十年前战死沙场,这唯一的女儿便交到了她的亲姨妈手里,广陵王虽说兄长,却代行父职,因严厉的管教兄妹关系并不十分好,外头有些传闻,想来这场婚事,表小姐是不愿意的。”
若今日拉住新娘的是七旬老翁,亦或面容丑陋,又怎会有诸多流言?
美貌总伴风月。
兮兰眨了眨眼睛,顺着宫侍的目光看过去,这才仔细看清楚了探花郎的全貌。
那人一身红衣,笔直清瘦立在梨树下,面对万众诋毁不卑不亢,只擡头说了一句“清者自清,广陵王这般质问便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