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鹭蛇尾
惊鹭蛇尾
阿辞靠近青伞,跟她低语了几句,又同山竹打了几个手势,随即,他们改变战术。
由山竹和青伞各自按照阿辞所说行动并缠住悲悯童,他则用铜钱剑配合现画的符咒,彻底解决掉了林中所有的凶尸。
不知他到底说了什么的云栖鹊,很快就发现,山竹和青伞故意在接悲悯童的攻击,同样有所察觉的悲悯童,出手多有顾忌,多防守而非一味进攻。
阿池在回归他们身侧后,也故意接住了一招悲悯童刻意降低了伤害的攻击。他被打出去甚远,嘴角溢血的瞬间,天边炸响了一道惊雷。
杨梅林顿时被一层薄薄的黑红色烟雾所笼罩,氛围更加阴森恐怖了些。
每一道雷电在天边劈开炸响,从各个缝隙角落透进来的闪光将杨梅林照亮时,杨梅林的场景眨眼间切就换成了杂草丛生、随处吊着死尸、骷髅的模样。
光亮暗淡时,一切就又都恢复了原样。
悲悯童的身体出现了犹如陶瓷碎裂的裂纹痕迹,它守护的荷花莲蓬有了枯萎的痕迹,从根部萎凋泛黄了大半。
它向西边跑去,青伞和山竹故意放慢速度,保持着两米以内距离,紧随其后。
云栖鹊手腕处印记再次传来专心的刺痛,奇痒难耐,有脓水将布条浸透,她解开手腕处缠绕着的布条查看。
入林疼痛时起的水泡全部溃破,整个石像印记范围之内,水泡溃破之下的肌肤,竟离奇变成了荷花花瓣的质感。
回想起眯眯所说的人化妖,云栖鹊俯视着自己这变成荷花花瓣的肌肤表面,恐惧害怕得瑟瑟发抖。
“惊鹭,我不会也变成人化妖吧?”
“不会的不会的,相信哥哥。想变成人化妖可谓登天般难,悲悯童不可能有这本事。”
“你摸,跟真的荷花花瓣一模一样,底下会是什么?莲藕吗?悲悯童手里就抱着一束荷花莲蓬。”
云栖鹊惊恐得听不进去安慰,心里发慌发虚,整个人冷得像是跌进了冰窖,呼吸凝滞,快要晕过去。
“我跟你保证,这并非变成人化妖的症状。你不是最相信哥哥了吗?不是觉得哥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你镇定些。”
“我没办法镇定!我做不到!”
云栖鹊恨不得立刻将这块“变异”的皮肉肌肤剜掉。
云惊鹭拔高了声音试图唤回些她的镇定,厉声道:“看着我!栖鹊!听我说,这就是实话,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人化妖,你可以确定以及肯定的相信我的话。”
云栖鹊在他身上胡乱慌忙地摸索出一把小匕首,当即就想往手上割,云惊鹭费力抢回,她就转过身去,用指甲狠狠去抠“变异”之处。
抠掉一层,底下就还有一层完好的花瓣,不见鲜血,唯见粉红色的汁液,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花瓣层层叠叠包裹的“荷花花苞”。
云栖鹊整个人的神态眼神和言行举止都好似魔怔了一般,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和敏捷的动作,就连云惊鹭一个男子都完全阻止不了她。
她拼命做出自残的举动,嘴里喃喃自语道:“我不要变成异类,我不要变成异类……我不要变成异类……我不要!”
云惊鹭咬破手指,二指并拢,从她额头开始画符咒,竟真的使她暂时定身了。
要知道,他是个捉妖师,会的符咒术法也都是只对妖有作用的。
云栖鹊身体不能动,心,更凉了。
然而,下一刻。
云惊鹭的双腿就在她眼前变成了粗壮的黑鳞蛇尾。
“我就是人化妖,我是真的比谁都了解人化妖,所以,你真的可以完全相信我说的话。”
血咒定身术短暂失效,她镇定清醒了许多,俯视着他的蛇尾怔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从前她光是在画上见到蛇类都畏惧惊悸,初次亲眼见到活的蛇尾,即便是云惊鹭的蛇尾,她也差点被吓晕过去。
“阿鹭你……你……你是……你……”
唇齿舌打架,蛇妖两个字到嘴边卡壳,怎么也说不出来声音来。
云惊鹭神情有些自卑受伤,默默收起蛇尾变回人腿,他不敢再靠近她了,因为,他就是她抵触的人化妖、“异类”……
看见他自己都觉得丑陋骇人的蛇尾后,她更是,害怕震惊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心如死灰的他绝望至极,觉得一切的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栖鹊,你真的不会变成异类……”
“惊鹭我不知道……”
她靠近他,他第一次下意识后退了。
她知道,自己无形之间,无意之中,又一次伤害了他……
“我懂你的意思,没关系。栖鹊,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还会跟我回家吗?”
他从来没有这般忐忑害怕地等待过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了解,她最是胆小,最是贪生怕死了,求生欲极强,最会权衡利弊来得到当下最极致的安全感,想必也是这样才会在误会他要杀她后,被兰濯池蛊惑回苍华山。
“会。”
云栖鹊虽现在愿意跟失忆的他回家,但心惊肉跳的余感还未过去,该死的想象力,让她时时刻刻都在幻想他完全变成蛇身后,对她张着血盆大口的画面,即使惊鹭可能不会……
对……可能不会……
如果他没想起来自己失忆前要杀她的话……
内心思索片刻,稍稍有些后悔说了会,毕竟,他的记忆迟早有恢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