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七十一束玫瑰
“……”
未婚夫？
他可真敢给自己加头衔。
姜安然在周围人的瞩目中,硬着头皮接过那只袋子，问：“他还在门口吗？”
“没，送完东西就走了。”
姜安然说了句“谢谢”,打开袋子看，里面除了衣服还有一整袋巧克力。连时序知道她早晨喜欢睡懒觉,为了赶时间经常偷懒不吃早饭。以前是他送她去上班,姜安然可以在车上凑合吃点,现在他能为她做的只有放一袋巧克力,让她不至于因为饿肚子犯低血糖。
这些厚衣服都是新的,吊牌还没摘掉,是他很喜欢买给她的一家小众女装品牌。虽然小众，但价格并不便宜。姜安然总唠叨他太爱花钱了,他以为换成她不了解的牌子就能避免被骂,结果姜安然拿着吊牌在网上一搜,发现一件薄毛衣竟然好几千,还是把他收拾了一顿...
姜安然抱着手提袋坐在车上，一想到这些往事就头疼。连时序太心机了，表面上看是给她送关心,实则是在提醒她，对这段感情贼心不死的人不止他,她也一样。
夏礼扭头看见她郁郁寡欢地盯着车窗外瞧，好奇地凑过来，“看什么呢？”
“...在想雨什么时候停。”
“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有雨，反正在我们离开之前是不可能出现晴天了。”
“是么...”
姜安然往外套里缩了缩,咬着拉链的链头,怅然若失。
学校下的通知是学生和家长自愿来参加讲座，原本他们以为今天天气恶劣,来的人应该不多，到地方一瞧竟然座无虚席。夏礼作为主讲人跟着学校的老师到后台去换衣服，剩下的人负责给到场的人分发宣传手册和小礼物。
姜安然主要负责距离演讲台比较偏远的区，那儿坐的人也不多，孑然一身的男人在众多带孩子的家长中显得格格不入。她捏着礼物的手一紧，左右环视一圈。场内格外嘈杂，没人注意角落这边，她没了顾虑，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
在她过来的同时，连时序摘掉了帽子，一头海蓝色的头发格外吸睛。哪怕戴着口罩，穿了一身低调到不能更低调的黑色衣服，特地选在最偏远的地方落座，但姜安然百分百确认待会儿灯光一开，他还是全场最惹眼的那个。
她语气有些冲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连时序目光在她身上这件外套上停留了下，而后无所谓地回答：“入场的时候门口没有保安，我想进就进来了。”
姜安然一听他是钻空子进来的，当即把脖子上的工作牌摘下来给他，没好气地说：“你从左侧的安全通道出去，如果保安拦你，你就给他看工牌。他们只认工牌不认人。”
连时序坐着没动，执拗地看着她，道：“我想听一听讲座，不欢迎么。”
姜安然一时气结。她想说这里人多，万一被撞见他出现在这里就糟糕了，造成现场秩序混乱事小，最重要的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不利于他复出的传闻。他昨天不是也说了么，现在这个重要的当口，随便一点儿负面的消息都有可能给他的事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如果被人挖出来他是因为她才来这儿的，他又得因为“恋爱脑”上一次热搜了。
这些话最嘴边，她却说不出口，因为听起来有余情未了的嫌疑。
虽然她确实如此。
姜安然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懒得跟他再费口舌，闹大就闹大吧，反正不是她的工作，她瞎操什么心。姜安然将他送来的袋子和自己工牌一起放在桌上，顺便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头离开。
演讲开始的时候，大家纷纷坐到了最后一排。仗着高处的优势，能将整个场子的情况尽收眼底。旁边的同事们在聊天，吐槽突如其来的阴雨天气和冻死人不偿命的降温，姜安然没有参与，余光一直在搜寻连时序的身影。
他坐的地方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姜安然松口气的同时，莫名觉得场馆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拍拍旁边的同事，低声说：“我去趟卫生间。”
同事将自己的工牌摘给她，“卫生间在教学楼那边，进出用得着。待会儿宣讲结束，你别忘了给郑姐说一声，补办张工牌，不然后两天你在活动现场可麻烦了。”
姜安然点点头，弯腰从过道中穿过去。门口的保安看过她的工牌爽快的放行，姜安然没带伞，来的时候她和夏礼共用一把，应该是在后台放着。她懒得回去再找其他同事借，索性把冲锋衣的帽子一戴，顶着雨跑向对面的教学楼。
大楼一层的走廊外侧是车棚，采光不好，更何况现在是阴雨天，整条走廊黑漆漆一片，只有“安全通道”牌子闪着幽暗的绿光，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姜安然没敢过去，站在入口处拂去身上的水珠，刚才发胀的脑袋慢慢的清醒过来了。
楼内格外安静，因此一丁点响动都能引起巨大的回音，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那儿，水龙头没有拧紧，水滴“啪嗒、啪嗒”的往下砸，仿佛砸在她心坎上，让她不受控制的回忆起昨晚连时序掉眼泪的场面，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泛起波澜。
姜安然原本是想出来躲个清净，结果把自己搞得越来越烦。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她干脆去找郑姐补办工牌，迈进雨幕的前一秒，姜安然突然想起郑姐处理完会场的事情已经回了大巴车上，于是她又退了回来，结果这一退，直接撞到了后面的人。
姜安然吓得低叫了声：“妈呀——”
尾音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很好的掩盖住了。
她一抬眸，撞进那双充斥着水雾的眸子中。
连时序没走，准确来说，是没来得及走。他刚找个僻静的地方应付了电话那头因为找不到他暴跳如雷的罗侃，紧接着便从窗户那儿看见迎着雨幕跑过来的姜安然。
他收了手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过来打个招呼。
他没想到自己会把她吓得不轻，她以后仰的姿势倒在他怀里足足有几分钟，愣是没想起来挣扎这回事。姜安然整张小脸煞白，嘴唇青紫，浑身都在震颤，仿佛看见了令她惊恐至极的地狱阎罗。好半晌，她才哆哆嗦嗦地憋住一句：“...有病吧你。”
连时序一怔，意识到真惹她生气了，忙松开手，“抱歉，我以为你听见声音了。”
“雨声这么大，你走路又没声音，我能听见什么。”
姜安然扶着旁边的墙壁才站稳，没好气地怼他，“你怎么还不走？”
“...马上就要走了。”
姜安然没理他，转身就要往雨幕里冲。
连时序及时拽住她，把自己的雨伞递过去，弱弱地道：“别淋雨。”
姜安然当然不可能收，她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人，但凡让他逮住一点儿空就会没底线的死缠烂打，应该是她接受他外套的行为，让他有了可以更进一步的错觉。现在的他，无非是在故技重施，企图用卖乖的方式降低她的防备心。
姜安然掀起眼睑，冷淡地看他，“你又在演什么？”
连时序难得愣了下，“...？”
她懒得理睬他那些藏着“小心机”的反应，自顾自说：“原本这些话我是想留着回去之后，坐下来好好跟你讲的，但你都追到这儿来了...”
连时序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她要说他最不想听到的话了。
姜安然张口就是一句不容反驳的审判，“我们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