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地下交易场2
第三十九章地下交易场2
悬浮艇的引擎在第三星轨的陨石带里发出沉闷的轰鸣,林爻靠在舷窗旁,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上一道细微的缝隙。
这扇窗的边缘被金属板封死了大半,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刻意为之,偏留了道细细的缝,刚好能看清外面的景象。
他对着缝隙往外看,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是没钱修,还是根本不在意?
这悬浮艇瞧着不算旧,封窗的金属板却锈迹斑斑,倒像是故意留下这道缝,好让乘客在抵达前先窥见几分交易场的模样,这欲盖弥彰的感觉。
前方那座废弃空间站横亘在星尘流里,活像一头被剥去血肉的钢铁巨鲸骨架。
锈蚀的舱体在暗宇宙里泛着冷硬的光,半截躯体陷在漂浮的碎石堆里,仿佛随时会被星流彻底吞没。
唯有入口处那圈霓虹灯管还在苟延残喘,红的、蓝的光在斑驳的舱壁上明明灭灭,时断时续的闪烁像濒死者的呼吸,在这死寂的幽暗宇宙里,把废弃二字彰显得淋漓尽致。
又像是血盆大口般的深渊,藏着令人心动的秘密,却又在不经意之间将人吞没。
随着悬浮艇不断靠近,越来越多的飞行器出现在林爻的视野里。
有的跟他们坐的这艘一样,是民间私改的黑艇,船身缝缝补补,引擎喷出的尾焰忽明忽暗,一看就是专跑这种灰色航线的老伙计。
而不远处飘着几艘银灰色的流线型悬浮艇,金属外壳泛着冷光,舷窗贴着单向膜,看不见里面的人。
它们飞得极稳,引擎声细得像蚊子哼,显然是高级款。
林爻盯着其中一艘看了两眼,那艇身侧面的能量导流槽设计,跟德林家专用艇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打家族徽记。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种级别的船,要么载着某个大家族的管事,来这儿扫货时眼睛都不眨;要么就是哪个实权人物的私藏,专门用来处理些不方便走明路的交易。
林爻无趣的想要转移视线,沈砚凑了过来:“你看九点钟方向那个!”
他顺着沈砚示意的方向望去,起初只看到一片与宇宙背景浑然一体的深邃,星尘在其中缓缓流动,并无异常。
林爻愣了一下,凝神仔细分辨,才在那片暗沉里看出些微的轮廓。
那是一艘超大悬浮艇,表面覆盖着能模拟宇宙背景的伪装涂层,若非艇身边缘刚好有颗流星划过,映出瞬间的金属冷光,恐怕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看到了吧!”沈砚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指尖在窗上点了点。
“这可是地下交易场的专用运货艇,平时根本见不着。据说只有有顶级货要拍卖时才会出动。”
林爻的目光在那艘巨型悬浮艇上停留了片刻。
它静卧在星尘流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舰体长度至少是普通货运艇的五倍,光凭这体量,就知道里面装的绝非寻常物件。
“看来今天来对了。”沈砚搓着手,眼睛亮得像淬了光,“说不定能碰上机甲原型机的设计图,或者……”
他掰着手指开始数,“十大军团哪个军团退役的能量核心?再不济来份s级哨兵的精神力同步数据也行啊……”
“说好只是看看的。”林爻毫不留情地打断。
沈砚的兴奋劲儿像被泼了盆冷水,垮着脸嘟囔:“知道知道,就看看嘛……”
可眼睛还是黏在那艘运货艇上,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但说真的,小爻哥,你不觉得刺激吗?你真的能忍得住?”
林爻没有回答他的话,刺激吗?确实很刺激。
来这里的两个多月,这种热血的感觉只在全民训练场厮杀时出现过,再就是今天试驾“破晓”的时候。
但他骨子里的理智又在拉扯。
面对危险,他向来敬而远之,今天若不是那碗药,他想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种地方。
就在林爻思绪万千的时候,深色的宇宙背景中突然掠过一抹鲜艳,它一闪过,但林爻的目光还是透过窗缝追上了点模样。
是一艘亮粉色的悬浮艇,舱壁上还挂着闪烁的灯带,活像个会飞的蛋糕盒。
“咿!让我看看什么玩意过去了。”沈砚瞬间被吸引,也顾不上看那艘运货艇了,整个人拧成麻花似的扒着窗缝往外瞅。
他一只脚踩着座椅边缘,另一只脚踮在地板上,肩膀几乎要把窗缝堵死,那高难度又别扭的姿势,看得林爻都替他觉得累。
林爻伸手虚虚护在他腰侧,生怕这小子一个不稳栽过去:“当心点。”
“看到了看到了!”沈砚猛地直起身,脸上带着点看好戏的兴奋,“是星梦号!那船长专做富家子弟的生意,上次有个少爷为了给情人拍块破石头,花了能买半艘星舰的钱。”
他咂咂嘴,又凑回窗缝边看了两眼,嘀嘀咕咕地跟林爻说:“不过这老东西,倒是真的会做生意!”
沈砚说的是星梦号的船长,一个出了名的圆润胖子,据说脑门上的肉褶子里都藏着生意经。
这人最擅长揣摩有钱人的心思,就拿星梦号的颜色来说,半年内能换七八种,为的就是满足那些金主的要求。
“你知道他为啥总换颜色不?”沈砚卖了个关子,见林爻没接话,自己忍不住揭晓答案。
“听说最早是有个公子哥被绿了,女方家势力大惹不起,他就砸重金让星梦号改了身原谅绿,然后包船在交易场转了三圈!得,全星际的上流社会都知道他被戴绿帽子了,这报复方式,够损吧?”
林爻想象了下那场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后来就传开了,”沈砚越说越起劲,“谁家有想炫耀或者想泄愤,都找他砸钱改颜色然后去溜达溜达。你看现在这粉色,指不定又是哪个情窦初开的少爷,用来讨心上人欢心的。”
他正说着,那艘星梦号已经飘远了,粉色的光在暗宇宙里渐渐淡去,只留下点模糊的影子。
沈砚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又想起什么似的,背着手在狭窄的舱室里踱了两步,摇头晃脑地拖长语调:“唉,又会有一个冤大头要花钱了!”
那模样活像个看透世情的老学究,逗得林爻差点笑出声。
他在心中默默:要不是我!你也会是那花钱的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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