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在安稳的生活和薛沉之间,他选择了薛沉
傅远是在马背上被颠醒的。
他迷迷糊糊间,只觉肩头剧痛难忍,仿佛有人手持一把锋利的剪刀,在他的肉里肆意裁剪,疼得他几欲昏厥。
这种疼痛伴随着马背的颠簸,愈发剧烈起来。
傅远的肩膀在他来找薛沉时受了伤,但他一直没有去管,他一心只想着赶快去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他强忍着剧痛,勉强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件被鲜血染成深黑色的蟒纹衣袍。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件衣服,这是薛沉的衣服。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人,发现自己现在正以一个反坐在马上的姿势,和薛沉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薛沉目光如炬,骑着马稳稳前行,他那结实有力的胸肌犹如铜墙铁壁,让傅远安心地靠在上面。他一手紧握缰绳,仿佛掌控着命运的丝线,一手如同钢铁般牢牢护在傅远身后,仿佛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防止他掉下马去。
傅远的鼻尖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楚,他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鸟,紧紧依偎在薛沉的怀里,轻轻唤了声:“侯爷?”
听见傅远的声音,薛沉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如同温柔的春风拂过,然后低低嗯了一声,又收紧双手,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嗯,我在。抱紧本侯,当心摔下马去。”
傅远闻言,也更加用力地搂住了身前的人。
这个姿势不禁想让他想起了,薛沉第一次亲自教他骑马的时候。
那个时候在东郊跑马场,那人也是这样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傅远,是背靠着薛沉,而现在是面对着他而已。
傅远靠在薛沉的怀里,仿佛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下,尽情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情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侯爷,我没有在做梦,我真的找到你了,对吗?”
薛沉听了傅远这宛如梦呓,又似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只觉得心底仿佛被春风吹过,变得柔软无比,又好似一瞬间被潮水般的酸胀之意填满。
他下巴轻轻蹭了蹭傅远的头顶,柔声说着:“嗯,不是做梦,本侯在这。”
傅远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鼻息之间满是薛沉身上的血腥味,他的眼眶再次湿润,宛如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滚动。
刚开始穿来这南塞这时,傅远的想法就是当条咸鱼,在这乱世之中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可是天不遂人愿,命运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总是喜欢捉弄人。他因为一块玉佩,被强行搅入了这乱世的混水之中。
一开始他是十分讨厌这拉他入局之人的,虽说这人长得很好看吧,但是做的件件事都是让人深恶痛绝的。
拿滚烫的茶水烫自己,逼着自己去帮他查这个查那个,自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时,他也见死不救,还把自己骗的团团转。
可是,似乎自那次宫宴结束之后,自己与他之间的情感,就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人在马车上将自己强行带回侯府,让自己协助他参与此次秋猎行动。他会送自己回家,会在自己从书院前往他那里后,为自己准备诸多爱吃的美食,就连午膳也是,每日皆是合乎自己口味的菜肴,即便他自己并不喜欢那些。
他贵为侯爷,自己却似乎从未尊重过他,从未对他行过礼。不仅如此,自己还时常辱骂他,还经常让他充当自己的车夫。
那人教自己骑马射箭,又派自己的贴身暗卫来保护自己。
这一次,与上一次在竹林截然不同,这一次那人是真的害怕自己遭遇危险了。
那个先前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死不足惜的人,如今却将自己看得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而自己在这日益相处的过程中,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嘴上说着伤人话语,背地里却会默默帮自己解决一切的人。
虽然他自己未曾察觉。
按照傅远原本的计划,他在此次事件过后,就会让薛沉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会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平凡人家少爷的日子。
可是在秋猎开始前,那人将他紧紧搂在怀中所说的话,仿佛依然在他耳畔回响:
“务必小心,你的安危,远比薛蒙重要。”
何止是比薛蒙重要,是比薛沉他自己的命都更为重要。
所以,傅远在本可过上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的抉择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薛沉。
相较于没有安宁的日子,他更为惧怕的,是失去薛沉,失去那个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在意的人。
两人一路纵马在林子里狂奔,然而,无论奔向何方,总能看到有人在那附近搜寻着他们身影。
“真是哪里都是这群蝼蚁!”薛沉咒骂的声音响在傅远头顶。
傅远从他怀中探出脑袋,问他:“我们逃不掉了吗?”
他这话问的有点傻,仿佛是没有经过脑子说出来的丧气话。
但是薛沉知道,傅远并非此意。
现在的傅远,肩上受了伤,一直在血流不止,他已经有点精神涣散了。
他只觉得困倦至极,无比渴望好好睡上一觉,可他不能睡,他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便又看不到薛沉了。
所以此刻,他也是一直在苦苦支撑着。
薛沉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了了,他不知道傅远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但是看傅远如今这副模样,估计若再不给他止血,他恐怕会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届时再想施救,恐怕就为时已晚了。
天色已然逐渐黯淡下来,恰似此刻薛沉的面色一般。
他必须马上找个地方给傅远检查伤口。
然而,眼下四处皆是叛军,他能带着傅远去哪呢?
就在他驻足冥想之时,他再次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来不及再做思考,薛沉直接驱马朝着他之前一直刻意避开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