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我求求你了

骂出最后一句话时，我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状态，疯了一般的逃离了米兰公寓。韩黎并没有追我，在我转身的最后一秒，她整个人犹如碎裂的石像一样，轰然倒地。

冲出米兰公寓后，在雨雾中我狂奔不已，漫天的雨水迎面而来，它们就像箭矢一样，刺破着我每一寸罪孽的肌肤，放干我每一滴肮脏的鲜血。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面对米兰公寓，面对上海，面对我这凄惨的人生。

我累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至于是否能醒来，已经不重要了。

一辆出租车将我拉到安亭地铁站附近，我找了家最近的酒店，进到房间后重重的摔倒在床上。

身子倒下去的瞬间，整个世界感到天旋地转。

上次有这种坠落感，还是在成都那家不知名的宾馆，也是因为韩黎。

她好像与我有着宿命的交缠，谁都不想放弃谁，可互相之间又伤害的这么深，我也不想再去纠结对错，我只知道，当她那晚和元雄智在一起时，我们这辈子就没可能了。

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用力将关机后摔到地上，至此，我的世界安静了。

洁白轻柔的被褥就好像一大片云朵，我趴在云里，眼睛朦胧微张，看着这个虚妄的世界，渐渐的，我的意识有点模糊。

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雾，而我则像一个幽灵，在雾气中穿梭，等我视线凝聚时，我瞧见了一座古老的楼宇，瞧见了凌晨五六点的街角，但我不记得这是哪里。

摊贩们卖着早点，他们的蒸笼正冒着热气，一股热气消散后，不远处，一位扎着马尾的姑娘，正拉着行李箱，带着粉色的围脖从天青色的黎明中走出。

她看上去好像心情不错，站在了街头后，双手时不时搓着，哈着气。

下一刻，车头灯从街头打来，有人打开了车窗，喊了她一声，她拉着行李快步跑去，那双马尾不断的摇晃着，一直消失在我视线中……

我还想多看几眼，可忽然一只鸟儿从我身旁飞过，我灵魂很轻，直接被它飞行所产生的气流所带走，于是我看见地面离我越来越远。

这座城明显还未苏醒，街上也少有车辆，但远处忽然有一束光撕破了黑暗，就像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成为了整条路上的焦点，鸟儿带着我飞了过去。

从光芒上越过时，我才看清楚那是一辆电摩。

一对男女正骑在上边，女生搂着男人，她的脸颊轻轻贴在男人背上，忽然她抬头与我对视一眼，我心跳很快，然后她问那个男人，鸟儿冷吗？

嗡——

我好像瞬间恢复了记忆力，也想起来这是哪座城，哪些人……

我想控制身子靠近她们，但此刻天空却下起了蓝色的雨，当雨从我眼前划过时，我愕然发现，这是一片片蓝色的玻璃渣，我从这些玻璃渣上，看见了许多画面。

我看见扎马尾的姑娘，哭泣着推开人群，弯腰去捡一串沙漏项链，项链被来往的人用脚不断的踢动，她疯了般的喊道：“不要踩我的项链——”

唰啦啦~

无数玻璃渣洞穿我身体，瞬间许多声音交叠！

“高然我给你讲个笑话，这个好笑，你听……”

“你听过农夫与蛇吗？”

“我是一只没有脚的鸟，从出生那天开始就一直飞，等我落地的那天，就是死的那一天。”

“高先生我们在一起吧。”

“高老板，记得我今晚对你的付出。”

“兄弟你记得带我一起做人上人啊。”

“那条小蛇它有什么罪！它就做错了一次，就要下地狱吗！”

“高跳，你感到快乐吗？”

“为什么你总是在逃，从西安逃到上海，你得到救赎了吗？”

“高然，为什么你的眼角总是在流泪，为什么？”

“高老板，回来吧，我在花海小店等你。”

“高先生，我还在等你答案。”

“高然，多问问自己内心。”

“高然，高然——”

我虚晃的睁开眼，眼前一名穿制服的警察正盯着我，在他身后站着的，是流泪的韩黎和面色苍白的神父。

警察见我醒来，转身对韩黎说了几句什么，拿出个单子让韩黎签署后，扶正了警帽看我一眼后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我们三人，韩黎擦下泪，弯腰将地上的手机捡起，又从口袋取出一小包东西，倒杯子里后添上热水，而神父则阴着脸坐床边看我。

“神说，你的做法太让人失望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你知道昨晚小韩……”

“神父。”

韩黎抽泣的打断他，端着水递给我：“高然，喝点糖水。”

我撑着身子起来，忽然一把将水杯打翻。

玻璃啪啦一声碎成了渣，糖水沾湿了地面和被褥，韩黎脸色瞬间僵住，神父很是生气的站起来，指着我喊道。

“高然，你过分了！你这样耶稣都救不了你，我说的！”

我没搭理他，转头看向窗外，雨好像停了，但窗户关的很紧，窗帘也纹丝不动。

韩黎默默的用毛巾将地面擦干净，把玻璃渣都裹起来扔掉。

“神父，你先出去吧。”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