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那晚，她喊了我老公

我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伤了，或许是房间的光，或许是茶几上的圣经，或许是风，是烟，是眼眸里本就含有的记忆碎片！我忽然有点失明，眼前骤然黑了。

黑雾中我看见了手术室外冰冷的铁椅，看见了那名递给我纸条的大夫，他恍惚的在我耳边说，一个开路虎的男人带走了她。

黑雾中我看见一罐罐青岛啤酒，何进红着脸对我说，在我分手的第四天，他看见韩黎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上了路虎车。

……

几秒过后，我又恢复了视力，眼前的一切都没变，但我总觉的，它好像不对味了。

我的心没有跳的很厉害，相反，它好像跳的慢了下来，呼吸也很正常，对，我很正常。

“高然，你怎么了？”神父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眨巴着眼睛看他，他说我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我没说话，静默起身走出门。

楼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细蒙的雨又开始罩住了这座城市，我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朝小区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我迎着雨雾看去，外边明明是有路灯的，但我却只看到一团黑暗，好像黑洞一般，连光线都被吸收进去，无法逃脱。

深夜是一只凶猛的巨兽，张开了血淋淋的口，衔住了米兰公寓的大门，等待着我自动走进。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好像越过这道门之后，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步一步，我走的很慢。

一直快到门口时，我抬头看了眼天，茸茸小雨像毛发一样落了下来，它们黏在地上后，好像形成了一双手，用微不足道的力量拽住我。

它们想让我停下……

我也想停，但我停不下了。

到目前为止我听见了两辆路虎车，一辆是曹落的，但他副驾的女人不是韩黎。

我以为我搞错了……韩黎从来跟路虎没有关系。

可是，我忘记了那位大夫也告诉过我，她在手术后，被一位开路虎车的男人带走了。

这件事，我居然忘记了。

要是这样，那何进应该也没有看错，元雄智应该早与韩黎认识了，不然他为何能在饭局上说不想韩黎父亲走母亲的老路？

难道，那五万块钱也是他给的……

这一切，韩黎都没告诉我。

她为什么急着拉我来上海？她在怕什么？

……

出了小区，我终于见到了那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它停靠在路边的灯下，灯光将黑漆映射的格外乌黑，像燕子的后背，像恶魔的皮肤。

我点了根烟，这根烟支撑着我走了过去，但每一步，雨水都在我鞋底黏住，它让我停下，停下……

我预感到一会的对话可能会撕裂我的心！但我已经停不下来……

拉开车门，我坐上了车，元雄智看见我这副样子，他什么都没说，他永远是那么淡定，就好像明知故事的结局一样。

车子缓缓启动，他开到了蕰藻浜河岸边，打开车窗后熄火。

此时，我们四周是一片黑暗和寂静，连唯一能提供光源的路灯也坏了。

雨水有点大了，但整条大河和那些芦苇好像都安静下来，他们都屏住呼吸在听。

他也点起烟，手搭在窗户上，问韩黎是不是给我说什么了，我看上去面色不对。

我摇头，让他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

“高然，你离开韩黎吧，虽然我知道给你钱你会骂我，但只要你说个数字，能拿出来我绝不砍价。”

“呵呵……说你的筹码吧。”我抽着烟冷笑道。

他愣了几秒，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于是他又狠狠的砸了一口烟，长长吐出后说道。

“韩黎以前叫你老公，现在叫你高然对吧，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吸着烟，但这一口却感受到雨水和寒气，烟尘和水雾全都被吸了进去，嗓子既干又湿，既痒又燥。

那股复杂的气，从脖颈再往下流，像毒药，毒的我血脉有点涨，毒的我喉结都在跳。

他见我没应声，吸口烟后在这寂静的夜里，说道。

“因为，那晚她喊我老公了。”

…………

“我知道你可能难以接受，但这是事实，可能她想起那晚会愧疚，所以也就没再喊你老公，还有……她打掉的孩子，是我的。”

我的心脏炸开了，滚滚的鲜血将那些碎肉再次糊起来，然后再炸，再糊……

那口毒药开始变的炙热，变的比烧红的铁水还要滚烫，它从我的喉咙流入肠子里，所到之处全都在剧烈萎缩，冒着白气发出滋滋的声音，肠子被烫的碎裂后，它们又彻底流入到五脏六腑。

身体的水分快被烧干了，烧到连眼泪都滴不出来，我整个人成了一张皮，一张坐在副驾的干皮。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娶她的原因，其实我知道她不爱我，如果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她不会打掉的……对吧。”

元雄智的烟抽完了，他指尖狠狠的弹飞出去，只剩下些许烟灰飘我脸上。

“高然，我知道你也恨我，但我太爱她了，我们在一起不是冲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