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苍天饶过谁?
我忘了最后夏溪骂了些什么,也不记得她那鄙夷的表情。回到房间后,我整个人比宿醉时还难受,胸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使我忍不住趴在马桶上狂吐。
我多希望能将心脏吐出来,连带着那些记忆一起,全都被冲入下水道,最终流向大海。
可能只有大海的宽广,才能真正将我内心那些伤痛抹平。
片刻后,我坐回沙发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头顶的灯。
它折射出一种人间气息的美,这反倒是这样,越让我觉得被一阵孤独包裹。
我和韩黎相识在三年前……
当时我赶上了网络大电影的风口,拍了一部擦边球式的电影,攫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而那部电影的女主,就是韩黎,当时她还在西安音乐学院上大三,被我“忽悠”来当了女一,拍了吻戏。
可能是日久生情,可能是假戏真做,拍完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当时我也算意气风发,鲜衣怒马,而她则是含苞待放,青春无限。
我们刚在一起那个月,甚至连未来一辈子的计划都设定好了。
可谁知,网大就是一阵风。
我融资开了公司,但后来拍的全是赔本生意,等我反应过来时,屁股后已经欠了小二十万。
我当时很害怕,我甚至以为她会走。
但她毕业后却留在西安,陪我搬进了三爻城中村,一住就是三年,所以我实在没办法相信她会因为钱而离开我。
但或许,人都是会变的。
我变的没了棱角,她变的失去希望。
而这二十万的加盟费,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甚至都开始怀疑,她的离开,或许并不是因为他父母……
我心里很乱,于是顺手将那把吉他拿过来,轻轻撩动琴弦。
叮铃铃的琴声,为这寂寥长夜,送来了一阵宽慰。
我唱着曾经我们最喜欢的一首西安民谣《流川枫与仓井空》。
这首歌词,几乎完美的融合了我们的一切,当我开头第一句时,眼泪就已经打在琴板上。
“三年前,他和她相遇在,师大路的报刊,为了买同一本灌篮,两个人对上了眼,从此白天发短信,晚上在网上聊天,半年后,在八里村,他们住在了一块……”
八里村,和三爻一样,同为西安的城中村。
我时常会想,这首歌的作者,他一定也有着和我相同的经历。
唯一不同的是,他有才华,可以编曲让所有人记住他们的爱情。
而我却只能沉默,连个分享心事的人都没有。
咚咚咚!
楼上传来夏溪敲击地板的声音,我连忙抚平琴弦,抬头看着天花板,随后就听见了她一阵模糊的咒骂声。
“神经病啊,大半夜在这里唱歌,街坊邻居不用睡觉了?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
次日,我来到原来我入职的美术机构,校长是个中年女老师,姓叶。
叶姐以前比较看重我,所以我们关系也近。
我将最近的遭遇给她说了一遍,并且重点是讲了下我爸要来看机构的事情。
但叶姐听完后却眉头一皱道。
“高然,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加盟的是咔里美术,我这名字叫无界美术,这差别太大了,你爸不会怀疑吗?”
这点我倒真没想到,我花了二十万加盟费,要的不就是品牌吗?
我爸肯定心里一直记得咔里这两个字,万一他要较真起来,我肯定穿帮。
但是为了这件事,专门给机构换个门头,这事别说人家不同意了,我自己都说不出来。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叶姐又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一个朋友在南郊刚开了家很上档次的幼儿机构,虽然不光教美术,但名字叫做卡乐教育,这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呢。”
听此,我连忙给叶姐捏肩捶腿,求她帮忙。
“这都好说,我一会带你去当面说清楚就行,但是高然,你这次混过去了,以后呢?你怎么打算?”
我沉默了。
这个问题我暂时真的没有答案,回来机构继续当销售?
“姐,容我想想吧。”
“行,那以后再说吧,走吧,我们这会过去,刚好中午请人家吃个饭。”
去了卡乐教育后,这家机构的规模着实震惊到了我。
足足有接近五千平,几乎整栋楼都是他们的。
装修异常豪华,这规模,别说二十万了,就是一千万都不一定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