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换衣 - 将醉 - 安憬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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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换衣

雨季太长,裴焕生也不急着去动北边的土地,而是先一步和官家打交道,拿下批文。这几日他跑官府去的次数实在太多,仿佛住在了官府似的。他周转繁忙,在外落了雨他就要换身衣服,但阴雨天里衣服阴湿难干。裴焕生这几日日日换新衣服,金喜见了都咋舌,说他的衣服还没裴焕生的多。

裴焕生一边喝茶一边写字,书信寄走了几封,多是关于来年新货订单的,在信里问声好,祝声发财,谈起了关于来年的订货要求。

金喜说在二月份之前要去铺子里转转,上些新货。时夜在一旁给打算盘算账,在算去年铺子的收支,一边算一边摇头。

“药铺实在是不赚钱。”时夜将算盘摆在裴焕生面前,上边是他刚算出来的盈亏数,他看向金喜,这个药铺是金喜的,但金喜不管事,裴焕生经营着,选掌柜伙计,都是裴焕生亲力亲为。

金喜耸耸肩,甩了甩手,真把自己当“甩手掌柜”了:“那是我姐姐的,可不能不弄。金银心善,不肯在这上面赚钱。明明是最好得利的事情……”

时夜看着裴焕生,悄悄撇着嘴没说话。裴焕生笑了笑,将算盘递回去。

“就先这么着吧。金娘子心善,就当是我们在做好事了,为自己积德。”

等金喜走了,时夜才跟裴焕生小声吐槽:“不赚钱的生意给弟弟做,自己掌着绫罗绸缎、金银玉石这些赚钱的买卖。他们家……啧。还得从别的铺子里倒贴钱去养她的铺子。他们家可真没一个省油的灯。”

“从商贾家里出来的,怎么可能没心眼。”裴焕生摇摇头,将药铺的账翻出来看,“名声好处金迎落了,钱倒是金喜亏了。但他们也是一家人,左右不过是从左口袋里出,右口袋里进。”

金喜不看重这些,能赚些小钱他就心满意足了。没什么宏愿,也没想要完全继承家业,守着几间铺子混吃等死,靠着家里养活。

时夜自然明白这些,可他还是觉得不甘心。

“若我是金喜,肯定得争个一二。”

裴焕生笑着摇摇头,将账上有问题的地方记录在另一个本子上,他一边写一边说:“你若是金喜,你也会退让。在这个时代,拿什么去跟长子争呢?当个混吃等死的小公子,实在是太了。”

时夜默了默,金喜连金迎都争不过,更别说和作为长子长孙的金佑争了。

裴焕生看着窗外的雨已经停了。这几日的金州阴雨连绵,总是从早下到晚,偶尔停歇几个时辰,但又趁着人们不防备,落下了雨。

这几日他也没见到祝升,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说是想要他还债的时候就去找他,可实际上裴焕生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好在他没把这事当真,也就没放在心上。总是期盼着一个人,这种感觉怪怪的。

裴焕生收拾了东西,想要趁着天黑前回家。

汉水河边的吊脚楼,像是在风雨中摇曳,远处看像是在摇摇欲坠。

他刚走上二楼,站在走廊里,风带着雨就来了,雨丝飘到他的脸上。

他一侧头,就看到站在雨幕里的祝升。

他戴着斗笠,站在夜幕里、雨幕中,像是和这苍凉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裴焕生朝他招了招手,他就跃上来,像两年前在凉州姑臧城那样,踩上树梢,跃到他的身边。

“为什么要淋雨?”裴焕生推开门进屋,从柜子里找衣裳给他,他和祝升身材差不多,应该会合身。

“办完事了,来找你。”

裴焕生顿了一下,意识到所谓的“办完事了”,应该是“杀完人了”。看来这几日祝升不在,是去杀人了。裴焕生没有追问下去,将衣裳递给他。

“应该合身,换了吧。别着凉了。”

“多谢。”

祝升当着他的面脱衣服,裴焕生坐在床榻边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露出赞赏的表情。

祝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兴许也没想着这人会这样不要脸,背过身去继续脱。

裴焕生撑着脑袋笑:“怎么转过身,不给看了呀?祝升呀祝升,就这还打算还债么?若是真要还债,到时候别说是被我看,还得被我摸呢。”

裴焕生觉得,逗他很好玩。一个看上去冷酷无情的杀手,竟然也会害羞。但这人好像激不得,一激他,就像是要跟谁争个高低似的,认真得很。

祝升转过身来,对着裴焕生坦坦荡荡脱衣服,露出他那漂亮的锁骨,线条分明的腹部,以及还有些遮掩的下面。

裴焕生给他留了些面子,主动站起来走到他背后,本是想偷偷看看这人屁股翘不翘的,结果被他漂亮的后背吸引住了。背中间是微微陷下去的,那根脊柱顺着他的身体埋进了他的臀部。

“你的身体,倒是没什么伤疤。”裴焕生如此评价。

“曾经有过,但是恢复得很快,所以没有留疤。”祝升一边穿亵裤一边转过身来,又将裤边缘拉下,露出小腹,指着左侧的腰,上面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只有这里,有一道疤痕。”

“那应该很久远了,已经很淡了。”

“是啊。应该是七八岁时弄的。已经很久远了。”

如此说来,裴焕生还不知道祝升的年纪。

于是他问:“你现在多大了呀?”

祝升一边穿衣服一边抬眸看他:“十九。”

“还没加冠呢。”裴焕生笑道,在他眼里,祝升未成年一个,裴焕生不是很想搞,自从年纪往上走,过了二十五后,就不太想搞和自己年龄差五岁的了。

裴焕生凑过去贴着祝升,有种要故意撩拨他的意思:“你太小了。我可搞不了你,你还是早些放弃还人情债的想法吧。哥哥答应你,一枚铜钱,一笔勾销。”

祝升听了这话,沉默了会,甚至连穿衣服的动作都停住了。他歪歪脑袋,极其认真道:“那我搞你。”

“啊?闹呢。”裴焕生惊讶道,他离祝升远了些,继续说,“你十九岁,而我马上二十七了。差七八岁……我十九岁的时候你才十一,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呢,弟弟。玩去吧,拜拜。”

裴焕生此时已经在用哄小孩的语气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都忘了祝升是夜桥的祝升。而他在把祝升当小孩看。

“我在杀人。”

裴焕生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杀手了,他用舌头抵着后槽牙笑起来。他一直觉得“我从小开始杀人”这种话没有什么意思,从小是多小?杀人是怎么杀?误杀还是暗杀?毒杀还是兵刃见血?但祝升要是这样,跟他说,十一岁的时候在杀人,那他才觉得吓人。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还在逃学呢。

裴焕生垂下眼眸,说:“那我不玩了。”

是的,祝升依旧是夜桥的祝升,而不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他可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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