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雨霖铃给你作的画。
第45章雨霖铃给你作的画。
孟知微遥遥的望着两个人,却没有发现她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明明穿的是女子的衣服,但她的发髻却高高的梳成一个男人的模样,只是简单的加了个玉簪。
她气息浑厚,声音洪亮,朝着那一头有些不屑的说道:“若我是长公主,我断然不会将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这大好的江山以及无上的权力才是永远应该追逐的东西。”
孟知微看了一眼她的打扮,她身上没有穿任何显示身份地位的东西,也没有穿官服,可能看上去更像是哪个世家公子,但他明显是个女子。
孟知微试探得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不怕长公主怪罪吗?”
“怪罪?她有什么资格可以怪罪我?恐怕她这长公主的名头都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这个人说话极为张狂,孟知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她怕引火上身。
谁知那个嚣张的女子只是打开扇子从她面前大步踏过,还遗留了一句。:“鼠目之辈。”
——
亭台楼阁的一角,原先躺在软榻上的人稍稍支着头,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面前这个男子身上。
说起来这些年,他们能见到的时间非常短,但长公主总觉得他依旧跟记忆里的一样,坐在那里宛如一棵雪下的松树。
他握笔的姿势是她皇爷爷亲自教的,他的诗书画都不是凡品,不过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竟然是武将出身。
她试着很多次忘记他,遵循母亲和哥哥的话,去朝中找一个与她品阶相当容貌出众的男子,她原本也是依照这么去做的,可偏偏许久不见,再偶尔见他一眼,那些所谓上佳的男子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长公主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她是大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长公主。世界上什么样的男人是她得不到的,可偏偏她一见他,就再也挪不开眼神迈不动步子了。
太后不忍女儿相思成疾,费尽心思组了这么一个局。长公主怕相邀被他拒绝,于是以邀所有王亲贵族子女共游御花园为由,为的就是有现在这一时半刻与他独处的机会。
然而她不过才跟他说了三五句话,面前的人就专心作画,再也不与她多说了。
大约这样的无言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是放下了眼前的笔。
他将画卷放下,站起来作揖:“长公主殿下,下官已做完画作。”
长公主欣喜地让下人把画拿过来看,可那画到眼前的时候,她原先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许久的沉默之后,她才笑了笑,但那种笑容更像是一种自嘲:“所以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终究是眼中无人,笔下也无人。”
他却往后一退,再度弯腰作揖:“臣只善于画山水楼阁,让长公主失望了。”
罢了。
她挥一挥手,让人把画作还回于他。
“先生许久不来宫里,可要去陛下的勤政殿。”
温淮川:“我早已不管朝堂之事,又何必去叨扰陛下。”
长公主:“你若真的早已不管朝堂之事,今日又是作何呢?你下山出世,惹人非议,大家都捉摸不透你的性子,可我知道。我不相信你是真的站在我哥哥的一旁。你若是想帮他,你早就帮他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温淮川再度作揖:“长公主慎言”
他人的姿态虽然是谦卑的,但语气却凛冽了几分。
长公主摇摇头:“你明知我根本就不在乎谁能称王当帝的。”
温淮川却没有再接她这个话了:“若无其他事,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他这句话说完,本应该等到坐在软榻上的人点头的,但软榻上的人迟迟未有动静,只是把头挪了过去。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长公主才转过来,遥遥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
庭院阁楼后的孟知微本是要走的,却突然撞见一个人。那个人她有印象,是他们当时从那个洞xue里救出来的尚书之女,蒋瑶。
她见了孟知微,不像寻常人一样问她在此处作何,而是兴高采烈的把手中的一卷书轴给到她:“你认识裴澈裴公子是不是?你可以将这书卷替我转交给他,就说……就说……”
她不知道她是女子身形,也不知道她和裴澈的关系,但孟知微从她稍稍泛红的脸色里看出来她的心思。
都是女子,这样的心思不难猜。
那位蒋小姐最后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把那句话说完:“就说这幅画乃是小女子所画,还请裴公子赐字。”
“哦,劳烦您加一句,也不着急还与我。”她又补充道,“下月,我父亲要与他父亲商议我们的婚事,到时再把画作还给我也可。”
婚事?
孟知微明白过来。
刚刚在酒宴上,她遥遥的透过屏风,的确看到太后有意将蒋家和裴家安坐在一起,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关系。
身为名门贵女,所有的婚事打算皆由家人做主。从前孟知微以为这是一件极为不自由的事情,但后来,比起跟姐姐一样嫁给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她认为裴撤是最好的安排,至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而且他也待她极好,知道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也不跟寻常人一样要求她跟其他的女子一样三从四德,以夫为纲。
她曾经也有一些担心,怕自己的现状会给他们未来带来阻碍。但裴撤却也总是勇敢又热烈地告诉她,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他也会一直等着她变回孟堇,等着她堂堂正正的可以与他相配。
但此刻看来,婚嫁之事并非他们人力所及。
虽然裴撤并没有在其中表述过任何自己的态度,但两家人的态度就足以说明了一切。孟知微不敢要求裴撤,如果她是裴撤,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父亲母亲说他自己在等一个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女子。
更何况这个女子甚至命悬一线不知明天在何处。
即便孟知微从来不曾因为家族屈辱自卑过,也从来不会用京都那一套世家规矩归寻自己,但她还是明确地知道自从孟家没落之后,她就不该像其他寻常女子一样去祈求一个男人对她关心爱护,去祈求一个男人去庇护自己,她没有办法承诺自己能等到这个依靠。
她能做的就是收下江小姐的书画,然后交给裴撤,然后假装并不知道这一切,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拿过那画卷,没有打开看那位蒋小姐画的怎么样,想来名门贵女所作,定然是能拿得出手的上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