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选择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初夏。叔芯来到山坳已经一月有余。这小丫头嘴甜,手脚勤快,人又长的可爱,还懂得隐藏骄横跋扈的一面。山坳中人居然都很喜欢她。她母亲早逝,在王府之中没有靠山。这些年她为了讨好父王,溜须各位姨娘,哄长辈开心的功夫早就练得如火纯青。善于察言观色和阿谀奉承是她能在王府立足还受宠的根本。
这山坳之中都是此淳朴之人,那尝过这等糖衣炮弹,轻易地就被叔芯给全部拿下。
云天忽然发现叔芯渐渐地站稳了脚跟,还隐约有了些自己的“势利”。如厨房的几个大婶,忠厚的白芒大叔等。
他有些其它方面的担心,曾私下问过临渊:“要不要让叔芯搬出去住,如果己方的秘密全被她泄露给北蜀,双方万一反目我们岂不是被动?”
临渊拍了拍云天的肩头:“她是你的未婚妻不算外人,倘若如此防范会另她心寒。人要学会信认,而且我观察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燕国之都,冀州侯府。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治,燕修已能下地行走,光看外表和常人无异。虽然他的身体还很弱,但也只需多加调养即可。今日文懿特来辞行,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和燕修无话不谈,彼此十分投缘。如今即将告别心里还有些不舍。
她来了侯府,有仆人将她拦住让她在偏厅休息,然后飞奔去通报。
她有些奇怪,往日她都是直接前往燕修住处,从来无需等待。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那仆人才回来:“回禀圣女,我家小侯爷今日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文懿略感奇怪:“他一个久病初愈之人能有何要事?算了,兴许他身体刚好有许多俗事要应酬吧。”
第二天她又到了王府。又是那个仆人拦路,最后将她劝回。
第三日又是如此。文懿见燕修如此对她有此心寒,她心道:“枉我这一个多月耗尽心力替你治病。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绝情。”
文懿单纯善良,但却也最见不得别人冷漠。此刻她有一种被别人利用的感觉。她推开那个仆人,直接冲向燕修的住处。仆人想拦却忘了文懿除了医者还有一个身份——御灵者,一个合体期的御灵者。
她进了房中,只见燕修的床上的帷幔下垂。还未等她开口,里面先传出了燕修的声音:“懿儿你来了。”
文懿气道:“燕修,你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我就要返回海州只想过来和你道个别,而你却闭门不见。我自问这一个多月尽心尽力的医治你,而你病刚好就连救命恩人都不愿见了。”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还有些哽咽。
她伸手掀开帷幔。做为医者燕修的全身早已被她看过无数次,她更本没想到避讳。
帷幔被挑开,只见燕修身穿薄袍,衣服却已被红色的汗水浸湿。一件白色的长袍上面布满了红色斑块。
燕修见文懿生气的样子,咧开干裂的嘴唇,脸上挤出个笑容道:“看我这衣服上的图案像不像桃花?我刚才还寻思今天我命犯桃花劫,没想到你转眼就进来了。莫非你是来应劫的?”
文懿见他面无血色浑身渗血,也忘了生气。赶紧将一丝灵力探入燕修体内,不一会她惊到:“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你的双腿经脉全没了?”
“破而后立!”燕修说完这几个字就紧咬牙关,没有了一点力气。
文懿虽然不知他从何处学来的方法,但作为经验丰富的医者,她也猜到燕修想要做什么:“你疯了,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燕修闭上双眼,眉头紧锁。显然此刻他正忍受着体内的疼痛。过了一会,疼痛稍轻他过开口道:“九死一生!后果就是要么死,要么体面的活着!”
文懿拉开他的手,看着他手下被抓碎的床单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本来已经能够行走,这还不够吗?”
燕修攒了一会力气说道:“之前我得势之时,身边每天围绕着无数名人雅士、朝中大员一个个对我趋炎附势。但自从我成了个废人后,他们连一个探望我之人都没有。我这才懂得什么是人情冷暖,什么叫作世态炎凉。所以我要变强!我要那些人后悔他们的薄情。”
“至少我没有瞧不起你。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文懿反驳道。
燕修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是你让我有了生的希望。是你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一个废人根本配不上你,所以我要么死,要么成为强者。”说完他大声的咳嗽起来,嘴角也淌出了血迹。
文懿听得痴了:“原来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原来他之所以不想见我,是怕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难过。”
她不再说话,从随身的行囊之中拿出几枚银针刺在燕修身上,助他减轻些痛苦。
门外的冀州侯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回了书房。
书房之中一个声音道:“原本小侯爷有六成把握成功,如今有了文懿圣女相助至少八成可以康复如初。只是不知小侯爷为何一开始不请文懿出手。以他们这段时间的交情,圣女是不会拒绝的。”
冀州侯长叹一声道:“你不如我儿了解那文懿圣女,当初如果她知道修儿要冒此险她定不会同意,医者想的是先救人性命。修儿性命已无大碍,她怎么肯冒着四成会死的风险助他冒险?”
那人想了一会道:“的确如此,好在今日圣女一时生气闯了进去发现了。”
这书房中二人却只猜对了一半。燕修所作的一切,只是如他所说为了“配的上文懿”。但他怕文懿说出那句“我不介意你只是个普通人”;怕自己听后再没勇气和去命运赌那九死一生的机率;怕自己今后再也配不上她。
茫茫蜀海之一上,一叶小舟随着波浪起伏。船头之上立着一个红衣女子。又一个好赌之人,她在赌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亲情,是友情,是依附与寄生,还是爱情。她没有答案,她不相信自己会爱上对方。所以她才要赌,她赌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爱情。
时间能冲淡一切,就如沙淘金,无数次的冲刷之后,剩下的才是正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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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只小舟迎面而来,舟上一老者道:“一个月了,可曾找到答案?”
女了摇头。
“哈哈,这世上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找到答案。既然如此不如忘却,再回首之时也许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可是我无法忘记。”
“跟我走吧,开始你自己的人生,这样你才能找到自己人生意义的所在。”
山坳之中同样有个正在寻找答案的人。
云天终于领到了满意的工作。作为刑帅的副手,主抓练兵。他虽然上过战场,但是却没有系统性学过统兵之法。有刑帅这个良师,他打算从最基础的练兵开始学起。
忙碌之余他开始思索自己的感情问题。山野少年情窦未开的他从未想过男女之事。直到自己稀里糊涂地订了亲。
自从离开小山村,他接触过许多女孩,每一个对他都很好。可他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这些天他经常自问:“她们之中谁喜欢我?我究竟喜欢谁?或者说我喜欢过谁?”最终,他没有找到答案。
对雪儿是一种依恋;对清仪更多的是姐弟之情;而文懿虽然有苏蓉一直在撮合,但相处时间太短,也是只好朋友。或许文懿对自己的好感会更多一些;至于对沐阳,更多是愧疚。他想将对雪儿所有的亏欠补偿给她;如果说这些人他都有可能爱上,那么最没可能,或者在出使北蜀前都己忘记的人就是叔芯。
他忽然觉得在感情之事上自己就像那弯曲的河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河道的方向一直在改变。可是这些都是外力的作用,而河水本身却只知沿着河道奔流,浑然不知自己的方向已经变了。河水更没有想过冲出那河道,流向自己的目标。也许它根本没有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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