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演戏
马车停在大雍的宫门外,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从车上下来,他穿着时新的长衫,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衣袖,发现这般不妥,又把袖子放下来,然后不无感叹问身旁的女子:“这便是大雍的皇宫,真气派啊。”
他的眼睛细细扫过目之所及的每一处,朱红城门上衔环的铜兽,纯金制的门钉,以及彩绘的门楣,和门前守着的,身穿铁甲肃穆而立的兵士,无一不透着庄严贵气,是辰国不能比的。
芷兰和玉蝶迫切地想见自家公主,没注意周然眼中的欣羡,而是回身催陆渊:“君主,你倒是快些,没有印贴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陆渊半个脑袋,只见他端坐车中,并不打算下车。
芷兰是个急性子,见他不动,跨上马车,就要将人拉下车:“君主快下来吧,我们还等着见公主了。”
陆渊见芷兰这般,干脆双手环胸,任由芷兰拽他,就是不动。
玉蝶见芷兰拉不动他,也上去帮忙。
陆渊急了,沉着脸威胁她们:“你们再这般没大没小的,小心本君回辰国罚你们。”
“君主罚好了,现在罚都没事,但眼下天大地大,公主的婚事最大,您就是再不愿,也得随我们进去。”
陆渊是男子,饶是身子弱,两个女郎想要把他拉下马车,也要费一番功夫,芷兰和玉蝶累得满头大汗,到底让陆渊下了车。
“本君不去,我要去了,就是承认了他和小小的婚事,使不得使不得,小小不能嫁给他。”
大雍家大业大,国富民强,若桓景玉欺辱小小,他这个做兄长的只能看着,奈何不得他分毫,这陆渊如何能忍,所以小小还是不嫁的好。
日后,她回辰国,给她找个性情模样都好的男子,二人共度一生,和和美美的,也是做兄长的心意。
说完,陆渊趁二人不注意,要往马车上钻,被眼疾手快的玉蝶拦住:“使不使得是公主说了算,又不是您嫁给大雍的皇上,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正说着,背后宫门被打开,裴莫从里走出来,他径直走到陆渊身后,恭谨行礼:“陛下让微臣在此恭候君主,请君主随本官进去吧。”
陆渊和裴莫有过几面之缘,知他是桓景玉身边得力能臣,自阮太后势败,这裴大人便是大雍朝数一数二的权臣,让他亲自迎接辰国的君主,已是擡举陆渊。
但陆渊并不接受这份擡举,头也不回就要上马车,铁了心不让陆小小嫁给桓景玉。
芷兰见状赶忙给裴莫使眼色,裴莫心灵福至,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继续道:“君主您快些进去吧,皇上还等着您进去救他呢。”
救他?救桓景玉?
这倒是稀奇了,陆渊顿住脚步,回头看裴莫:“本君还没有同意把小小嫁给你们做皇后,你们不许唤她娘娘。”
裴莫听后,连连点头:“是,是,是青禾公主。”
“这就对了。”陆渊挺直脊背,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似站在阳光下的雄鸡,满脸高傲,他问裴莫:“你们宫中没有太医吗,为何要本君去救他?”
若是从前,陆渊知自己要见的是大雍的皇上,早已心下忐忑,畏畏缩缩,手足无措。
同样是一国之君,小国的君主在大国面前是没有地位的,和普通的官宦没有区别。
但自从打定主意,拒绝桓景玉的求亲后,他有了底气,大国的君主又如何,也有求他小国之君的时候,他就不把小小嫁给他,看他如何?
这般想着,陆渊眸中心中气焰更是高涨,看人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睥睨,短胖的脖颈牵起弧度,在告诉众人,他也不是好惹的。
裴莫上前,侧首俯低腰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比他高多少,然后在他耳边道:“青禾公主武功了得,我们陛下不是她的对手,叫她打得鼻青脸肿,还请君主进宫调停。”
陆渊听后,眉心微挑,问裴莫:“你说小小欺负你们皇上?”
裴莫做出恭顺的模样,垂首站在陆渊跟前:“正是,正是,所以一听您来,微臣立刻来迎君主,若您再不进去,只怕陛下又少不了挨青禾公主的……”
没听裴莫说完,陆渊便明白他的意思了。陆小小自幼时便不像个小女郎,爬高上低,舞棍弄棒的,他虽比她大几岁,但也没少挨她的打,如今想起来,陆渊还觉得脸上有些疼。
“那他还要娶小小?”陆渊问。
裴莫讪笑:“许是陛下对青禾公主一往情深,甘愿如此也不说定。”
陆渊闻言,终于微微低下头,他看着裴莫,眸中隐隐透着几分得意,又有些同情,然后嗤笑道:“他这叫自作自受,行吧,本君进去好好劝劝小小,下次打人时手轻些。”
“那就有劳君主了。”
裴莫说着,把来人恭谨迎入皇宫。
*
桓景玉从床上坐起来,问陆小小:“你兄长真的会相信吗?”
陆小小点头:“我了解兄长的,他一定会相信的。”
她说着,用手把胭脂往桓景玉额角上涂:“到时兄长问起,你就说身上的伤,是被我打的,装的可怜些,他就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正说着,便听到裴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小小赶忙让桓景玉躺回床上,然后拿起准备的木剑,一脸怒气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
门外,裴莫正要推门而入,被陆渊拦住,他让众人噤声,凝神听屋中的动静。
“你身体太弱了些,只三招就败在我的剑下,伤得起不来身,兄长可比你强太多,平日里和我有来有往,几十招不在话下,你有时间该多同他请教请教。”
里面传来女郎气势汹汹的声音。
“那是,你是女中豪杰,朕又没你兄长的本事,你不说让让朕,只欺负人家。”
幽怨的声音从里面飘出。
陆渊只听二人说话,便能想象出屋中的光景,果然如他所料,他的妹妹坐在榻边,横眉竖眼训斥桓景玉,而桓景玉则面上带伤,不敢见人,把头蒙在被子里。
“裴莫,你怎么能擅闯寝殿,你不知道朕受伤需要静养吗?还不带人去前厅等我。”桓景玉闷闷道。
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到他面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