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终曲

隐谷外围，九天宫的九宫锁天大阵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银色牢笼，将整片区域死死封锁。九座悬空宫殿散发着森然秩序之光，能量锁链交织如网，隔绝内外。何权端坐于主殿之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淡漠。墨玄子侍立一旁，拂尘轻搭臂弯，眼神幽深。在他们看来，困在谷内的钧天残部，不过是瓮中之鳖，迟早会被耗死。

谷内，稀薄的本源迷雾中，气氛压抑而沉重。天机子盘坐于镇渊石前，枯槁的手指在布满裂痕的石面上缓缓勾勒着玄奥的符文，试图沟通散逸的本源微光，稳固这片最后的阵地。逍遥子怀抱守星老人的柴刀，闭目调息，柴刀上偶尔闪过微弱的寂灭星尘，与他自身的剑意艰难融合。断岳靠在一块巨石上，巨刃插在身侧，胸口缠着染血的绷带，眼神凶狠地盯着天穹的银色封锁。金算盘点算着所剩无几的丹药和符箓，唉声叹气。太虚三老气息萎靡，与残存的星陨卫勉力维持着一个小型的星光护罩，隔绝着九天宫大阵无时无刻的微弱吞噬之力。

“天机院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金算盘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焦虑，“九天宫围而不攻，就是想耗死我们！丹药快没了，伤员的伤势在恶化，连这迷雾里的本源气息都在被那该死的大阵缓慢吸收！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撑不住也要撑！”断岳低吼一声，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老子宁可战死，也绝不向那些伪君子低头！”

逍遥子缓缓睁开眼，抚摸着冰冷的柴刀刀身，声音低沉却坚定：“守星前辈的意志还在，本源的余晖未散。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天机院长，可有感应到……转机？”

天机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疲惫地叹了口气，眼中智慧光芒黯淡：“本源散逸，天地元气如无根浮萍，难以真正聚拢。九天宫的大阵隔绝内外，连一丝天地灵机都难以渗入……转机……”他望向天空那冰冷的银色壁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仿佛来自所有人的神魂深处！

不是来自九天宫的大阵，也不是来自隐谷内部。

而是来自虚空本身！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大恐怖，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天空，那被九宫锁天大阵封锁的区域之外，一片深邃的、连星光都无法透入的绝对黑暗，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黑暗的中心，空间无声无息地塌陷、湮灭，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吞噬一切的混沌旋涡！

旋涡之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出。

他身形高大魁梧，身披一件仿佛由凝固的暗夜星辰织就的帝袍，袍服上混沌光点明灭不定。面容依旧残留着帝无双的轮廓，但那双眼睛——左眼猩红如血狱熔炉，右眼漆黑如终极深渊——彻底暴露了他非人的本质！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其混乱、其毁灭性的气息，如同无形的亿万钧混沌神山，轰然压下！

嗡——！

整个隐谷区域，无论是九天宫的九宫锁天大阵，还是谷内稀薄的本源迷雾，甚至包括空间本身、流动的时间，都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哀鸣！九天宫阙大阵的光芒瞬间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谷内众人更是如遭重击，修为稍弱者直接瘫软在地，口鼻溢血！连天机子、逍遥子这等存在，也感觉呼吸停滞，神魂如同被冻结！

“帝……帝无双？！”何权猛地从主殿宝座上站起，威严的面容首次被极致的惊骇取代！他感受到了那股气息的恐怖，那绝不是之前败走的帝无双所能拥有的！那是一种超越了至高，带着毁灭万法本源的混沌气息！

墨玄子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忌惮：“不……不可能！这才多久？！他……他怎会变得如此……恐怖！”

帝无双立于混沌旋涡之前，混沌的双眸淡漠地扫过下方。他的目光，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看待尘埃、看待即将化为虚无之物的绝对冰冷。

“九天宫……钧天蝼蚁……守星的刀……”他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嘶吼或咆哮，而是一种低沉、重叠、仿佛无数法则碎片摩擦发出的混沌魔音，直接响彻在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都在……很好……省得本帝……一一寻找……”

“帝无双！你想做什么？！”何权强压惊骇，厉声喝道，试图引动九宫锁天大阵的力量锁定对方。“此乃九天宫秩序之地，容不得你放肆！速速退去，否则……”

“秩序？”帝无双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个个嘲弄。“在混沌面前……皆为……虚妄！”

他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仅仅是右眼那纯粹的黑暗深渊，朝着九宫锁天大阵的方向，微微凝视！

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