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有话好好说
咱们有话好好说
人们总说天才是孤独的,无敌是寂寞的,那么一个无敌的天才呢?他是无聊的。
追命并不觉得金九龄是个天才或是无敌,但他却觉得这人着实无聊,放着好好的六扇门捕快不当也罢,毕竟这差事的确累人,但跑去做强盗算什么,还是个嚣张的强盗,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强盗存在一般。
不过他倒也佩服金九龄,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为过——明明就是个贼却嚷着要去捉贼,还嚷嚷的那般认真。
他的心急,他的愤怒,他那被激起的一腔热情,看在旁人眼里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实际却是再虚伪不过的虚伪,若不是已知道他的真面目,追命觉得自己怕是也要被他这副模样唬得团团转。
所以当看到陆小凤对金九龄所表现出的一切是那样深信不疑时,追命并没有在心里笑话他,因为金九龄确实太老辣,也因眼前陆小凤所深信的、理智的与不理智的一切皆是为薛冰着的急。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追命乐于看陆小凤如此,自然是没有要向他透露薛冰情况的打算,更是嘱咐了花满楼配合,他倒要看看这陆小凤到底能为薛冰做到哪般。
当然,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可以尽情地拿陆小凤撒气了。
谁叫是陆小凤这货害薛冰被掳走的,如果不是这货不好好待在薛冰身边,薛冰会被掳走吗,薛冰不被掳走他家师妹会去赴金九龄的约么,不去赴约会有危险么,没有危险指的上让宸王那小子出手相救吗,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把他家师妹拐哪去了……他就拿这小胡子撒气,怎么了?
所以追命打从见到陆小凤第一眼起就压根不给他好脸色,几天下来,随着金九龄一点点用其伪造的种种“蛛丝马迹”,编造了一个薛冰其实是被某擅长易容的女子掳走的“真相”以及薛冰仍旧下落不明的“事实”,唬得不知情的陆小凤是一天天神色愈发阴沉起来,而已完全入戏的追命则是一副仿佛随时要暴揍陆小凤的架势。
一个是真情流露,一个是演技爆发,这使得多疑的金九龄慢慢打消了顾虑,开始更加大胆地将脏水泼向他一早就为自己找好的“绣花大盗”……
相比在一线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追命,这几天退居办案边缘线的清安是可谓悠哉,当然她并没有忘记远程指挥仍身在一线的大石跑跑腿蹲蹲墙角,但更多的时间里,她是揣着一颗养伤的心在休假。
话说那晚虽然金九龄出手不轻,不过相比上次伤的都不是要害,加之清安最擅长的除了跑路便是如何在重击之下最大的减轻自身伤害,故而伤势并不算严重,再因当晚就一统调内养外的药嘴里喝进去身上抹均来,第二天自然是能扛能拿无压力。
但有的人就没这么幸运的,背后那结结实实不掺假且内力深厚的一记掌风挨下来,当场那要翘辫子的即视感绝不是装的。
虽然昏迷醒来后思路清晰、智商没低、情商持平,还能简明扼要的向喜欢的妹子表白,第二天更是人前云淡风轻的该傲娇傲娇、该毒舌毒舌、该秀技能秀技能,可是事实上呢?
有一种倔强叫硬撑,有一种硬撑叫——因为怕你担心。
一般来说,女主角这种生物多半是要在最最最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主角的良苦用心,但作为一个职业是捕快的女主角,觉察出蛛丝马迹对于清安来说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了,就连对付不积极配合的当事人也只需发出一招——推。
往床上一推!
不要误会,是推到床上休息。
而作为被推的对象,咱们的王爷,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拒绝的,毕竟是堂堂一介男儿,要面子无可厚非,更何况是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且他本人真心觉得自己没有伤重到要躺平的程度(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还有就是……这有的人要推啊推的推习惯了以后可怎么得了。
事实证明,推会推习惯,被推其实也是会习惯的……逆来顺受也绝不只是小媳妇的专利。
是夜,月明星稀。
庭院里,一道纤巧的身影自灶房出来便一路直入落于院东头的屋内,途中不停片刻,待进到屋中人直奔往书桌旁去,将那手上的托盘往桌上一放,端出托盘里汤盅,拍拍手,整个过程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娴熟。
“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是在给你下毒。”清安对上宸王一脸抗拒的表情,笑吟吟地保证道“今天这汤很好喝的,我已经试过了,你就算不相信它的效果也要相信它的味道嘛。”
清安这绝对不是在吹嘘自己的手艺,她本就是能开家常菜馆的手艺,这几天身旁又总蹲着个御膳房出身的大内总管,一个没留神,她的手艺突飞猛进到了能开私房菜馆的水准,这也就不难解释一向热衷于砍砍杀杀的她,为何画风一转变得如此贤良淑德了。
有动力啊!
“今天这汤的主料是大土鸡,配上新鲜的香菇,而且我还在里面加了枸杞子、党参、玉竹、桂圆……”
看清安掰着手指一个个数着汤里的材料,大有稍后要将煲汤经过也娓娓道来的架势,宸王合上手里的折子,瞧一眼汤盅里的丰富内容,虽说心里在抗拒但身体还是决定要接受“今天这里面该是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我发誓昨晚真的是个误会!”谁特么在安眠的汤里加补肾的玩意,都是那个想太多的大夫不好,害她昨晚差点没丢脸丢回京城去“今天这个我虽然不敢保证一定有用,但绝对安全,我以前就看师母常晚上煲给师父喝。”
“听起来好像更不安全。”
呃……王爷您可以不要想偏么?这真就是纯洁的安眠汤,而且这组合绝对没有任何奇怪的功效呀!
“那你到底喝是不喝?”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拒绝的……”
“嘴上在拒绝,身体却一直很诚实地接受,今天也继续这样吧。”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当然!洗耳恭听。”
“明晚不妨给我在汤里下点蒙汗药,一定很有效。”宸王看着清安,半点不玩笑地说道。
“明知有蒙汗药你还会喝?”
宸王摆出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舍我其谁的大无畏表情,道“你若实在煲不出安眠的汤,我也只好将就喝点蒙汗药,总归要让你成功一次。”
尽管说得像句玩笑话,但清安知道他说的出的事一定做得出,因为他认真同她说的事总会兑现,但是……至于这么认真么,不行就不行嘛。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有不眠症啊?”
清安试探地提问,以前她总纳闷这人怎么能常半夜三更里冒出来,一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的样子,白天又是常常不见踪影,直到前两天她才知道原来他晚上有严重的失眠症,晚上几乎不能入眠,白天倒是能睡却也睡不长。
宸王拿起汤匙轻轻拨动汤盅里的食材,头也不擡道“你猜!”
“我不猜,等你想说了自然会说。”清安扭头就走,有的人啊不能因为他是伤患就什么都惯着。
望着视线里走远的身影,宸王勾起一抹无声的笑意,舀起一匙汤尝了味——呃,怎么会放姜。
另一头,清安走出门正打算拐个弯回去睡觉,只见漆黑夜色里一团白影正要朝她砸来,没错,是砸。说时迟那时快,她飞身上去,一个海底捞月,成功捞到了一只脂肪含量超标的大白鸽。
“大白,作为一只信鸽你要是再胖就真要上饭桌了,你说你是想当烤乳鸽呢,还是想做鸽子煲呢?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一定好好送你最后一程。”
一席话听得大白直缩脖子,好似真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还当了真。
取掉信鸽脚上的信筒,从里拿出信笺,信笺上是密密麻麻的拼音,清安凑近了看正要读音凑句,冷不防身后飘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