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知意披了件外套下楼，张弛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他，直到人走到面前，才按下了车钥匙。

“进去说。”

李知意坐在副驾驶上，张弛也带上了门。

“李知意，你真有本事。”

他一手撑在方向盘上，身子朝副驾驶靠过来。

“我说我怎么一直找不到你呢，敢情搭上简林英了啊。”

张弛说完这句话，李知意用余光看向别墅二楼，窗边已经没有人了。

“怪不得这么着急跑出去，你也挺精啊。原来被骗的是我，还真以为你有多喜欢我。”

李知意侧过脸，看着张弛，这就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他一瞬间失望到顶点，但终究狠不下心说难听的话。

“我和简二少没什么，他人很好，萍水相逢还肯帮我。”

张弛靠回座位，不屑地笑出了声，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其实他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想同李知意吵架。他原本是想说几句话把李知意哄回去，毕竟他遭自己摆布这么多年了，张弛有自信能拿捏住他。

可不知怎么的，刚才他将车停到楼下，从窗口里看见简林英和李知意站在一起俯视自己的模样，心中无名火越烧越旺，压根没法控制自己的语气。

“我好歹还能陪你耗那么多年，简林英要想弄死你那可比捏蚂蚁还简单。”

张弛嘴里喋喋不休，李知意第一次觉得厌烦。

“我见过李娟，”他开口打断了张弛：“她告诉我，是你告诉她画廊里有我母亲的画，是吗？”

张弛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相当难堪，虽然他并不回答，但这幅样子已经是默认了。

李知意正过脸，看向宽阔干净的路面：

“我要走了，张清联系了他意大利的朋友，对方答应收我做学生。”

“那个夏天被你堵上的路，我总是要找机会走完的。”

张弛突然抓住了他，本能反应说出三个字，不要去。

看，他到现在都想绑着李知意。

“我虽然没被什么人爱过，该明白的还是明白的，哪怕有一丁点的爱，你也不会那样对我。”

李知意拿开了张弛放在他肩上的手，目光很沉静：

“但我不后悔，毕竟你曾经真的是我唯一的光。”

张弛突然有一种无力感，这一刻的李知意很陌生。无论他说什么，李知意好像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我真的祝福你。我的初恋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但你的结局就快圆满了。”

“阮怡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她。”

说完这句话，李知意打开车门，忽然自嘲地说：

“对不起，是我多虑了，订婚愉快。”

他回到别墅，将箱子带下楼。李知意刚想说再见，就被简林英喊住了：

“喝杯茶再走。”

刚泡好的普洱还散发着热气，简林英一直打量着他，过了好半晌评价道：

“这次脸还挺干净。”

李知意被他说得有些尴尬，他知道对方是指前几次，自己不是带着巴掌印就是一大串眼泪，没出息绝了。

“偶尔也是要有点骨气。”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借此隐藏自己的不好意思。

茶杯刚放下，上好的瓷器碰撞间响声清脆，简林英恢复了往日冷淡的神情，非常随意地说了句：

“你要不要跟着我。”

李知意愣住了，双眼盯着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容沉默了半天，才低下头来。

“不了。”

简林英帮了他这么多次，甚至在生日会那天前来解围。以李知意的风评，外头已经传出了不少难听的流言，如若此时自己再出现在他身边，只怕会有更恶毒的话出现。李知意从来没有恩将仇报的习惯。

听到对方的拒绝，简林英的面色没有一点变化，修长的手端着茶托，又问：

“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意大利待一年，学习油画。”

简林英点点头，问他什么时候走。

“下周，票已经买好了。等安排好画廊，再收拾一下公寓就可以了。”

李知意拖着箱子走到大门口，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却突然转过身，郑重其事地向简林英鞠了一躬。

“简先生，你真的帮了我太多忙，只是以我的能力没法等价报答给你。”

“多亏你说了那么多关于母亲的事，才让我下定决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