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81章“为何要引我去葡萄架下……
第81章第81章“为何要引我去葡萄架下……
折腾大半宿,快到天明时才睡，没睡多久，又被乌衔月喊起来,沈摇光其实也没有休息好，杏眼下方缀着两团乌青。
谢司危送她回屋中休息。
告白乌龙一事,昨夜大白已经知道了,它联系上总部，正在商量解决对策。开了一天的会,大白终于重新上线,问沈摇光：“你真打算将错就错了？”
“这次是我歪打正着破坏了谢司危提取炎息，导致他遭到反噬，才不得不搁浅血洗星辰山的计划,暂作休养,我想过了,为免同样的事再次上演,在此期间，我得想个办法拿到他手里的炎玉，彻底摧毁他的野心。”
事后,沈摇光也曾起疑为何来赴约的是谢司危，而非萧天权,对萧天权旁敲侧击问起自己留给他的信,萧天权则表现得一头雾水，似乎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她又试探问起谢司危因何那日出现在葡萄架下,谢司危告诉她，他是去给沈知鹤摘葡萄醒酒的。
两方的答案结合起来，再联想到那日自己偷偷摸摸送信时沈知鹤古怪的反应，沈摇光一下子就想通了,这件事是沈知鹤搞的鬼！
沈知鹤这么喜欢谢司危，干嘛不自己去嫁谢司危？
沈摇光无语至极。
“你的事总部那边已经讨论出结果了，只要保证主线剧情不崩，任务可以申请延期，你找个机会再对男主告白就行。”
“知道了。”沈摇光坐了起来，下地穿鞋。
窗外月光如水，玉衡参差。大白问：“都夜深了，你去哪里？”
沈摇光：“嘘。”
沈摇光：“刚才我灵光一闪，好像猜出是谁挖了我师父的坟。”
大白：“谁？”
沈摇光：“我问你，普通人上星辰山要走多久？”
大白：“一个成年人至少要走三天三夜。”
沈摇光：“有师兄做的机关索道，一来一回半个时辰就行了，但机关索道需要人工操作，不可能外人混上来不被察觉，我大胆推断掘坟的元凶就在我们几个人当中。”
这下大白也睡不着了，爬起来跟着沈摇光出了门：“绕了这么大的弯子，你还没告诉我凶手是谁呢。”
*
烟水四沉，浮光霭霭，一座新坟立在云崖之间，遥遥与刑妖塔相对，相望而不得相拥，千年，万年，或许亘古都会如此。
月色透过松柏间隙，在地上印下不规则的光斑，薄纱似的烟气间，一道清癯的身影跌跌撞撞走来，脚步声踏碎了满地的静谧。
来的是星辰山的客人，沈知鹤。
沈知鹤提起酒壶，仰头倒灌，酒水顺着脖颈流淌，一半入了喉中，烫着五脏六腑，一半浇在身上，洗去满身的铅华。
清冽的酒香在如水的月色中弥漫开来，沈知鹤停下脚步，手扶着石碑。
孤零零的墓碑上书着“谢景渊”的名字，是萧天权用剑刻下的，此时被月光一照，透出股寂寥和苍凉。
沈知鹤睁大了醉眼：“谢景渊，谢景渊……哈哈，老谢！你怎么躺在这里了？我带了你最爱的梨花白，起来，起来，陪我喝酒。”
他醉得不轻，先是轻拍着石碑，得不到墓中人的回应，抡起双拳，用力捶打：“老谢，老谢，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起来！你给老子起来！”
双拳狂风骤雨般击打在碑石上，指缝间溢出了血，刺痛让他停下了动作，眼底清明几分。
沈知鹤晃晃脑袋，凑近了看碑上的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拍了拍大腿：“我怎么忘了，你死了，老谢，你一声不吭，就撇下我驾鹤西行了。时间真快，一晃眼过去了二十多年，你儿子都长那么大了，我女儿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你看看我，人还没老，已长出了白头发。”
沈知鹤将剩下的酒倾倒在坟前：“来，我请你喝酒，记得上次你我月下对酌，还是你和青儿为我践行。清夜无尘，月色如银，你舞剑，青儿斟酒，真是好不快意！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知道的，我一直敬重你为人，你长我十多岁，我视你为兄长，为至交，为知己，我一心盼着你能和青儿好好的，纵受剜心之痛，我都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我也晓得你看出我的心思了，青儿那么好的姑娘，她值得……值得……早知当年一别就是永诀，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带青儿走。”
“青儿死了那么久，你始终不肯告诉我青儿埋在哪里，到底是怕我伤心，还是你做了亏心事，你自个儿心里明白，老谢，你好……好得很呐！”沈知鹤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靠着石碑坐下，生着细纹的眼角滚下两滴浊泪，喃喃念道，“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薤上露，朝日晞，昨日相见今日违。
日升月落，永恒不变，花开花败，往复循环。
可他们呢？
星霜荏苒，终究是少年不见白头，再不复曾经了。
他啪地摔碎了手中酒壶，仰天狂笑着：“人死一去何时归，人死一去何时归！当年风雪中夜宿荒庙的五个人，你，青儿，萧大侠，还有我和我那小仆，如今你们都没了，就剩下我了……就剩下我了……”
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长风浩瀚，不知是哪里的蒲绒被吹过来，落了他满身。
他垂着脑袋，陷入了浅眠。
骤然间的一声凄厉鸟叫，惊得他擡起头来，仓皇四顾。
四野寂静，万籁无声，沈知鹤神思恍惚，如在梦中。
良久，他掸掉袖上的蒲绒，站了起来。
谢景渊的故居静立月下，在山中的这些日子，沈知鹤一直住在这位好友的屋里。
沈知鹤推开屋门，灯下坐着一人，腰背挺直，清姿胜雪，一刹那以为是这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沈知鹤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啊，小谢，我走错房间了。”
倒退回门口，左看右看，浑浊双目直了直，沈知鹤重新推门而入：“不对，这是我的屋子，小谢，是你走错房间了。”
“我没有走错房间。”那灯下人影淡然启唇，“我在等你，沈知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