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布局

苏云锦照例晨昏定省，只是心中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难熬。她恭敬的伺候王妃用早膳，王妃朝哪个菜多看了一眼，下一秒这个菜就夹到了碟子里，亲自端上漱口的茶水，备好白净柔软的帕子，为王妃净手，如从前一般的低眉顺眼，但是手却异常稳，再没有哆哆嗦嗦，眼里的不耐烦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她周身的气息隐去，恭王妃甚至没有挑到她的错处。

这个儿媳，最开始她也是满意过的。将军府是李朝的实权军侯，在北昭边境经营多年，虽祖上不显，但却与朝中多位军侯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堂当中这么多位宗亲，本不可能与这样的武将家庭联姻，这桩婚事还是苏母在中秋夜宴上，圣上面前求来的，恭王当时狂喜，觉得终于有了一座大靠山。萧氏当时也觉得不错，虽然崔清清这个人实在是高傲讨厌，但是有了苏将军府这座靠山，即便日后他不肯听从调令，但握着苏云锦这个人质，想来苏烈不敢不从，起码不会站到对里面去。

但是，大儿媳是孙尚书的嫡孙女，一身气派比她还大，滑不留手挑不到错处，小儿媳是五品文官家的女儿，没什么见识，传出去刻薄儿媳的名声也不好听。哪有欺负崔清清的女儿这般畅快。主要是这个小蹄子每每露出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情，但除了这神情也没什么大本事，现在母亲又和离死了，再没有人能为她撑腰，拿捏她还不是十拿九稳。

可今天。。。

萧氏在苏云锦身上感受到了大儿媳孙氏身上才有的压迫感，她本想让她跪着接自己的漱口水的，但是看着她恭顺的脊背，平和的眉眼，忽然又不敢了。一瞬间涌上一股子颓然，感觉自己很没用。

吃罢早膳退出来，夏荷惊奇的很，“小姐，老夫人今儿居然没有为难小姐。。。”

“以前是我莽撞了，不知道什么是迫害，什么是保护。”苏云锦清楚的记得梦中大嫂子是如何在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全身而退的，梦中在辛者库刷马桶时，大嫂子是唯一一个肯来看自己的人，那些从前不肯学的，觉得是阴谋诡计的，如今想来，你不会，别人会，你就得死。

苏云锦，不想死。

自己今天只是照着记忆里大嫂子的举止仪态行事，没想到就有了效果。“中秋家宴就要到了，今年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我们去拜访一下大嫂子。”

在嫁妆箱中翻出一幅秋白先生的字画，认真装裱好，苏云锦到了芳菲苑。这是苏云锦第二次来，第一次是成婚之后，跟着李明博过来请安，当时她一脸的不屑，心里只想着赶紧结束好回屋补觉，仗着相公宠爱，并没怎么把家里这些关系当回事儿，想着不过就是一个妯娌，大家各过个的日子就好了。

这一次，认认真真看大嫂子的院子，苏云锦惊喜的发现，嫂子真真是个有大才学的女子，自己凭着梦境中的记忆选的这幅《鹤立寒州》真是选对了。院中进门处种着一棵低矮的罗汉松，枝丫修剪的苍遒有力，配上地面灰色的碎石子，用竹枝画出了水波纹的线条。孙氏听闻通传，已经迎了出来。

“妹妹快进来，我正煮着桂花蜜呢，快来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