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潘生
少年一张脸涨得通红，别别扭扭的将掉落的火铳捡起来，开始自说自话，
“我看你懂的不少，给你看看这个吧”，说着从杂乱的桌子上，掀开层层图纸，翻出来一本手稿。
手稿上有许多图纸，有一些是长距离的火铳，有一些是精巧的弹药，还有一些是暗器。苏云锦被这手稿上的内容惊呆了。
抬眼去看邹掌柜，掌柜脸上是一脸的骄傲，像是等着她看他似的。
“这些。。。邹家现在都能做出来？”，苏云锦问道。
“回小姐的话，这些图纸，目前已经都在生产了，新建的三家铺子，主要的生产的就是这些物件，之前在账目上对小姐多有隐瞒，实在是这些东西牵连甚广，小人不敢不当心”。
邹掌柜说的不错，现在各地方节度使都在蠢蠢欲动，四边的邻国对李朝也是虎视眈眈，不论被哪一方势力发现，邹家有生产这些武器的实力，都会上来争抢。
想要不被分而食之，只有趁着现在大家都还没有注意到，快速发展力量。
邹掌柜也是这么想的，才在这一年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快速新建了三家铺子。毕竟纸包不住火，就算不生产，有些东西终将被人知道。
而被人知道的时候，你最好有自保的实力，否则到时候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予取予求。
李明博多次前来探查，想来也是打的这个算盘，想要抢夺先机。
“邹掌柜，你仔细和我说说，李明博这几次来到底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好知道回京之后，该怎么应对”。
这件事顶顶要紧，毕竟李明博是目前，苏云锦知道的唯一打邹家铺子算盘的人。在他没有谋到手之前，他应该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她们就暂时是安全的。
但如果邹家一直态度坚决，李明博看实在没有希望，到时候得不到的就毁掉，他很有可能会这么想。
“二公子前后一共来了三次，第二次我不在，没有见到，我和小姐详细说说这两次见面的事儿”。
二人从潘生的屋子中转出来，重新找了个僻静处，远处虽然还有火热的叮叮当当声，但是转过一道门之后声音几乎就听不见了，可见此处设计的精妙。
“公子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夫人刚刚去世，我们都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与京中的来往也几乎全都断掉了，公子过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小姐授意的”。
苏云锦愕然，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回了清河，李明博说是皇上安排了蜀中的军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与自己汇合，不舍得自己独自一个人面对巨大的悲伤，原来，竟然是在自己承受着丧母之痛的时候，偷偷谋算自己的嫁妆。
这个主意，他应该已经盘算许久了，母亲去世给了他最好的契机。
苏云锦在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攥着，指尖在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以前对李明博的厌恶和仇恨，还只是因为梦境，因为在崔先生处证实，他给自己下了洋金花毒。
有的时候她还会恍惚，梦究竟做不做得数，梦中的一切真的会发生么，城门外的事情会不会只是个巧合。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自己母亲去世的当口，做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
苏云锦知道，必须要尽快与李明博和离，否则他还会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外面谋划许多事，让人防不胜防。
“公子让我们今后的事情，都与他来对接，说小姐沉浸在悲伤之中，短时间内无法料理这诸多杂事。还给我们留下了一笔钱，数额不大，一万两，说是让我们应对一下后面半个月的开销，还给了几个大掌柜没人一千两的赏钱。
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带着，我们几个将这银票都留着了，想着有机会当面和少将军说这个事儿的，去信总觉得不安全”。
“先生们为了苏家，真的是尽心竭力了，云锦这边深谢了”，苏云锦向邹掌柜拱手谢礼，李明博不会知道，想要收买人心，只有钱是万万不够的。
苏云锦也越发看明白，为什么恭王府的用度总是不够，李明情甚至窘迫到需要争抢自己的嫁妆，连身上的冬衣都是旧的。
像李明博这样为了收买人心花钱如流水，恭王府就算有再多进项，也是远远不够的。
“小姐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行军打仗多年，要不是受了伤，现在还能在战场上效力的，要不是夫人给了我们这个营生，让我们都能有口饭吃，战场上伤兵那么多，落草为寇的都大有人在，我们能有今日，自然感念夫人，可不是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
“公子这次走了之后，我们就联系了云伯派人调查，因为事发突然，我们几个掌柜心里也是懵的，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联系将军和少将军，就给云伯去了信”。
“云伯和我说过这件事，他当时千头万绪，没有顾上这个”。
“云伯当时给我们还是回信了的，他说他抽出时间会去调查，但在有结果之前，让我们顾好铺子里的生意，万不可轻信任何人，守好门户是最要紧的”。
“云伯见事明白”，云伯是苏家军中最优秀的斥候，往往事情还没有任何动向的时候，他就能在千头万绪当中，有直觉的判断了，这个判断往往是准的，这次也是一样。
收了云伯的回信之后，邹掌柜面上关停了好几家作坊，营造出一种东家去世、无力经营的样子，实际上将手上的现银慢慢都兑换成了黄金，不仅转移更方便，也查无踪迹，让李明博想要了解邹家铺子的资金，也无从下手。
蜀中的这些铺子，照着邹家的样子，也都开始了内部的清查，手脚不干净的，好摆弄口舌是非的，都被圈在了城郊的庄子当中，像是潘生这样掌握着核心机密的，也都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所以李明博第二次来的时候，邹掌柜直接没有见他，一是事情没有做完，怕露了破绽，二是李明博也没有给新的理由。
直到他第三次上门来，邹掌柜才知道，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