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逃与缚愚蠢模样
秦鹤回来后看她独自站在落地窗前,阳台的门还是敞着,她的长发和指间逸出的烟雾交错共舞。
他走过去,替她将披肩裹紧了些,从后面抱住她,顺手把她的烟抽走掐灭了。
他本身也是凉的,但贴上来却意外让她慢慢温热起来,像星夜下赶路时手里捧了盏炉灯。
她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嘴。
秦鹤埋在她香软的发间,措辞收敛克制:“他前两年招惹的一个小模特,知道他下个月要结婚了,闹出了点事儿,得罪到人了。”
他越轻描淡写,沈妍听得越心惊。
她顿了下,问:“得罪到谁了,要搭上命?”
窗外仍是一片黑茫茫的,不远处富丽辉煌的灯火星星点点,勾勒出矗了千百年的楼台廓影。
他簇拥着她,合在一起的倒影在玻璃对面的空气中悬浮。
秦鹤沉默了片刻,“那姑娘我见过一回,是轴。”
秦兆祥当初是带着小模特回家见过父母的。
他那时候是真上头,信用卡被停了都要跟那姑娘在一起,差点闹到要跟家里决裂的地步。最后是秦兆祥的爸妈退了一步,让他把人带回来吃顿饭见一见,秦兆祥以为柳暗花明熬出了头,高高兴兴带回去了,不成想那顿饭吃出了大问题。
秦兆祥的父母压根没打算同意。见到人后,夫唱妇随阴阳怪气了一整晚,甚至还提前摸透了小模特家里的背景,知道是小地方的普通出身,父母见识短,她自己早年连学都没好好上过,于是专拿这些有意无意地刺儿她。
小模特有心气儿,一顿饭吃完,她先没撑住,主动说要跟秦兆祥断。
沈妍毫不费力地共情了那个女孩子。出身低的人,往往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
尽管再成熟一点后,又会发现自尊也一文不值。
沈妍问:“然后就断了?”
秦鹤揉了下眉心,仿佛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痛,“也没立刻断,闹腾了挺久。”
那阵子秦兆祥跟中了魇似的,四处讨教主意,甚至劝小模特忍一忍先怀孕,生米煮成熟饭——即使他自己还是个没拿到毕业证纯靠家里吃饭的人。
他那点儿可怜的信心,竟然来自秦易。
秦易当年坚持要娶沈依曼,最后真能带着人登堂入室,路虽然难走,但好歹也成了。
小模特到底也没同意,后来销声匿迹。秦兆祥则消沉许久,后来被父母抓到秦鹤这边历练。
等到了年纪,秦家直接安排了他和赵家千金的婚事。
秦兆祥没反对。
他觉得那一片神经早就死了。
他觉得是谁都无所谓。
直到今晚,他在许久没去的pub里听到闲聊,提起前些天有个生面孔的女孩子突然来买醉,喝得不省人事,逮着人就哭诉自己前男友要结婚了。
怎么听怎么像她。
本该一潭死水的进程倏然被打乱,秦兆祥借着酒劲儿拨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再打给她之前的朋友,拼拼凑凑才知道她已经消失了小半个月。
沈妍听到这儿,神思空白了几秒,怔了一会儿才有所动作。
她又拎起根烟咬住,点上火,当着秦鹤的面肆无忌惮地抽,眼神中有靡靡的冷淡。
吐雾的当口,秦鹤的手覆上来,控着她不让她再往唇边送。紧接着长指点在她唇瓣上,很温柔地抚弄。
沈妍被他弄得心中烦躁,涌起想咬他手指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她想挣开他,刚起了个念头,就发觉他像有预感似的,将她搂得更紧了。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像冷铁,不容她有丝毫挣扎。
秦鹤扳着她的肩将她翻转过来,一手捏着她下巴,想强融掉她眉眼间的秋霜。
他洞察到了什么,直截了当问:“小东西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不说还好,一挑明,沈妍心头那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淤堵忽然就具象化了。
她垂下睫,避开他凌厉的锋芒,视线瞥向指间的火星。
那火光安静地燃着,仿佛秦兆祥那双通红的眼睛,还在望着她。
秦鹤张开手掌,虎口抵着她下巴尖,长指扣在她两腮上,强迫她抬头直视他。
“少想些七七八八的。”
“秦兆祥没种,以为我也这么好拿捏?”<
说完,他把她抱着,她的头靠在他肩上,身体贴得很紧。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挪到了对着阳台门的风口,替她挡下了寒气。
沈妍短促地“嗯”了一声,嗓音中听不出感情,眼睛仍旧盯着快要燃到尽头的火星。
其实这个故事太滥俗,开了个头,就能猜到结局。
适合拿去警示十八岁的她。
而如今,她早能做到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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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剧目定档在秋末。
临近收尾反而比之前要忙碌,她连着十几天连吃饭睡觉都得见缝插针。盯完联排又去赶宣发,期间秦鹤安排了几个做文化出海的国际媒体,又需要协调着时差做线上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