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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立在高效液相色谱仪前的身影清挺落拓,循规蹈矩的白色实验制服被身架撑起来,活像秀场模特。银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像领带紧束着喉结散发出禁欲气息。
他捧着活页本低头记录数据,挺直的鼻弧和带折角的下颌构成的面部折叠度简直堪称美学。
“你说...”短发女生咽口唾沫,“他会不会拒绝?”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冲!”
“别费劲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过来泼凉水,“人家早就名草有主,女朋友可漂亮了。”
短发女生:“啊...”
马尾辫紧盯眼镜男:“死田鸡,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们么?”田鸡掏出手机,“上次展会你们还没来,没看到,人家带着女朋友出席的,跟明星一样脸小身材辣,贼好看了。喏,我都拍了。”
两个女生凑过去看,果然,照片上穿银色流苏吊带裙的女人漂亮得像曙光一样,站在穿铅笔灰西装的男生面前,擡手替对方整理领带,男生垂眸笑看着,眼睛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
两个女生如丧考妣。
马尾辫说:“这真的是他么...”
田鸡:“不然还能是谁?”
马尾辫快哭了。
又失落又羡慕,陈祈年平常在实验室里话超不过三句,搞得她们刚来时还以为他是个英俊的哑巴和帅气的面瘫。照片为证,原来人家也是会笑的,就是没冲着他们而已。
口袋里振动了下,是短信,陈祈年打开看,“回来了”短短三个字像隐形的丝线,立即提着他的嘴角往上翘。他把活页本挂上墙,摘掉眼镜给田鸡丢下一句“我有事后面的就交给你了”之后,就旋风般冲出实验室。
几人面面相觑。
-
她洗了个澡出来,手机传来一条短信。
“林阿姨,身体还好吧?”
纪禾下到一楼,正碰上从后院进来的林阿姨。老人家面色看上去确实有些憔悴,她说:“您可以在家多休息些时日的。”
“没事,就是偏头痛,好也好不了,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在家干躺着,还不如回来给你们做做饭。”
“您女儿要是知道了,该说我们黑心了。”
“哪里的话。”林阿姨笑说,“我自个儿乐意呢。晚上想吃什么菜?”
纪禾犹豫片刻说:“我待会要出去,不回来吃了。”
“才家来又要出门?”
纪禾笑着说是。
目送老人家走进厨房,她才出门,绕到侧停车库,在一堆杂物掩体里找到那个地窖口。没费什么气力就揿开了,地窖门往下掉,延伸出一道吱嘎响的木楼梯。
她踩着下去。
地下室很黑,正狐疑着,半空一颗灯泡亮了,接着一颗又一颗,串联在一起悬挂于四壁,数不清的光点飞檐走壁婉若游龙。
水泥灰墙缀满了杏黄的光芒,仿佛一树又一树的甜柑和金橘。
沙发地毯以及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都还在,不同的是地面躺着张偌大的床垫,旁边一架挂衣杆悬着盏煤油马灯,火苗在灯罩里燃烧,摇曳而出的光晕像一抹旖旎的艳色洇湿了床垫。
纪禾忍不住摇头失笑。
她就知道,陈祈年迟早会把地下室变成淫窝。
一双手从身后揽上腰肢,陈祈年轻声道:“笑什么。”
“你怎么把那么大一张床垫塞进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
陈祈年要亲她,纪禾问:“你刚回来?”
他嗯一声,把脸埋到她颈间连亲带蹭:“你一给我发消息我就赶回来了。”
“等等。”
纪禾推开他,一步步倒退,一点点抽出腰带,勾唇说:“我在上海买的。”
睡衣解开落地的瞬间,陈祈年的鼻血真的喷出来。
他慌忙拿湿纸巾擦着。
纪禾笑得不行。
他要扑上来,纪禾命令道:“别动。”
于是他看着。
魅惑的暗红色,像地狱焚不尽的野火。
细腻的肌理,犹如伊甸园的果实。
她从乌拉诺斯的血滴在海里形成的泡沫中诞生,她是阿佛洛狄忒,她躺上床垫,缓缓朝他打开了天堂之门。
陈祈年筋骨一软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