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当天晚上黎晚晚送了他们来学校，没坐安乐家的车。沈砚舟在林逸位置上等他，他们一起进教室的时候陆淮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让林逸不要管，他去解决。
陆淮径直走向沈砚舟，眼神冰冷得像淬了冰。他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以后离他远点。”
沈砚舟挑衅地勾起嘴角：“怎么？吃醋了？”
话音未落，陆淮的拳头已狠狠砸在他脸上。教室瞬间沸腾，两个人打在了一起。林逸惊恐地冲上前，却被陆淮甩开。
鲜血从沈砚舟鼻孔涌出，他却笑得猖狂：“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他？”陆淮喘着粗气松开手，转身时却对上林逸含泪的眼睛——那目光像把刀，比沈砚舟的拳头更痛。
自那之后，林逸便不再与沈砚舟搭话。可沈砚舟仍常与安乐同行，难免会与林逸有所交集。但无论沈砚舟说什么，林逸都不再回应。
安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劝林逸分手。他好不容易让林逸变得开朗了些，自信了些。现在因为一个穷小子他又要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林逸也知道这点，他告诉安乐：“陆淮他是爱我的，是我没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而且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我不想离开他。”
安乐听了这番话，实在是气得不行，他真想给林逸骂一顿，给他骂醒。
即便林逸与沈砚舟已然绝交，陆淮对林逸的控制欲却丝毫未减。他开始频繁检查林逸的手机，甚至有一回，正巧撞见沈砚舟用小号向林逸发送好友申请，他当即就把那个小号拉黑了。
午时的食堂喧嚣嘈杂，食物的香气与人声鼎沸交织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靠窗的角落里，安乐、林逸和顾畅三人挤在一张小方桌旁。林逸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餐盘里剩下的几粒米饭，眉头微蹙，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向身旁的安乐低声抱怨：“……你是不知道，陆淮他最近真的越来越……有点轴。上次放学就因为我没及时回信息，他能从一点一直打到四点，我不过是觉得有点累睡着了。晚上见面还黑着脸，非要我说清楚那三个小时到底在干嘛。好像我随时会消失一样。”
安乐正喝着汤，闻言放下勺子，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他凑近了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些许不赞同。“啊？这也太过了吧？”他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震惊和担忧却十分清晰，“这已经不是关心了，林逸，这有点……偏执了吧？”他开始细数，“你看啊，他是不是还总要求你报备行踪？跟谁在一起都要问清楚？上次沈砚舟就跟你说了两句话，他眼神就冷得像冰窖……”
林逸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两句陆淮的好，但安乐的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那些被陆淮过度的关注和情绪压力积压的细节，此刻在朋友的共鸣下清晰地浮现出来。他沉默地点了点头，默认了安乐的观察。
“这真的不太健康，”安乐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关切，他直视着林逸的眼睛，“占有欲太强了，而且情绪起伏这么大，动不动就生气冷战……林逸，这样下去你累不累啊？他是不是根本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坚决，“我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对你对他都好？”
一直闷头吃饭、充当背景音的顾畅，这时也擡起了头。他看看安乐，又看看神情复杂、显然被安乐直白的“劝分”冲击到的林逸，嚼饭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咽下食物，清了清嗓子，表情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认同：“那个……安乐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陆淮他，有时候是有点钻牛角尖，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他避开林逸看过来的目光，低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菜，“不过……你们俩的事，我也不好瞎掺和。毕竟我跟陆淮也是好兄弟。”他这话说得很实在，既承认了安乐点出的问题，也表明了自己不会真的去劝兄弟分手的中立态度。
一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林逸心里乱糟糟的，安乐的直言不讳像一根刺，扎破了他试图为陆淮行为包裹的粉饰泡沫，而顾畅的默认更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无力。
回到宿舍楼，三人各自回了房间。顾畅在自己的桌前坐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安乐那些话，还有林逸默然的神情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他越想越觉得不安。他和陆淮不仅是同学，更是从初中就混在一起的哥们儿。陆淮那性子……要是以后从别人嘴里知道林逸的朋友在背后这样议论他，还劝林逸分手，那场面绝对会天崩地裂。犹豫再三，顾畅猛地站起身，走到隔壁宿舍，敲响了门。
陆淮正戴着耳机写作业。顾畅把他耳机扒拉下来，表情有点凝重：“出来下，跟你说点事。”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顾畅尽量用平实的语气，把刚才饭桌上林逸的抱怨、安乐的分析，以及最后那句“劝分”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他没添油加醋，但也没刻意弱化安乐的用词和态度。
随着顾畅的叙述，陆淮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先是愕然，随即眼中迅速积聚起风暴，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直线。当听到“偏执”、“占有欲”、“不健康”甚至“分手”这些字眼时，他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身体猛地绷直，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握拳而发出“咔”的轻响。一股被背叛的怒火和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烧得他理智几乎蒸发。
“他凭什么？！”陆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受伤的尖锐，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安乐算什么东西？他懂什么？！”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顾畅，仿佛想从他脸上确认这荒谬消息的真实性，“林逸……林逸他就听着？他就让他这么说我？！”
顾畅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解释林逸只是抱怨了几句，但陆淮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猛地推开顾畅挡在身前的手臂，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隔壁宿舍。
“砰”的一声，林逸宿舍的门被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又弹回。屋内的林逸正在发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抖，愕然回头。
陆淮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他几步跨到林逸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和一种濒临失控的颤抖，指节深深陷进林逸的皮肉里，瞬间留下清晰的红痕。
“跟我出来！”陆淮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蕴含着即将喷发的熔岩。他无视了林逸瞬间苍白的脸和眼中闪过的痛楚与惊惶，也完全没看宿舍里其他人惊愕的目光，几乎是拖拽着林逸往外走。
安乐看了眼后面的顾畅，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嘴碎了？”
“对不起乐宝，我只是觉得他们解开误会最好，实在不合适直接分开也行，我就直接和陆淮讲了。你不会怪我吧。”
安乐白了他一眼，“怪你有用吗？”
林逸被陆淮拽得踉跄了一下，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更多的是被当众拉扯的难堪和陆淮眼中那骇人的风暴带来的恐惧。他试图挣脱，却像蚍蜉撼树。陆淮的手像铁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将他强硬地拖离了宿舍，带向那无人而昏暗的楼梯间。
宿舍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好奇或担忧的视线。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回响。陆淮终于松开手，但立刻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将林逸完全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因为充血而泛红，死死盯着林逸，那目光像要将人穿透、撕碎。
“说！”陆淮的声音劈开了死寂，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暴，“安乐凭什么那么说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偏执？觉得我烦？想分手了？！”每一个质问都像重锤砸下，带着被背叛的尖锐痛楚和一种摇摇欲坠的恐慌，将他所有的情绪问题——那些被安乐和林逸私下点破的、他或许自己也隐约察觉却不愿承认的问题——彻底引爆，化作了此刻汹涌的、极具破坏力的浪潮，狠狠拍向孤立无援的林逸。昏暗的光线里，空气凝固得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林逸的胸口，几乎让他窒息。
林逸望着陆淮阴鸷的侧脸，喉咙发紧：“你连我和朋友说话都要管？”随即泪水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少年将他抵在墙上，指腹重重擦过他被泪水打湿的眼角，他看着林逸害怕颤抖的样子，语气有所放缓。
“你可以有朋友，但不能破坏我们的感情。宝宝，听话好不好？”陆淮说完见林逸没什么反应，不耐烦地抓着林逸的肩膀，直接咬上了林逸的嘴唇。
亲了好一会后，陆淮放开他，林逸怔怔看着他发红的眼尾，“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我也不会和安乐绝交。”他坚定地说道。
“可是他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那都是因为你的偏执。”林逸几乎喊了出来。
陆淮却嘲笑：“你终于嫌我恶心了。”
林逸说不出话来，“你……”
过了好一会才说：“也许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说罢转身离开了。
陆淮站在原地，看着林逸决绝的背影，拳头攥得发白。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安乐发来的消息“你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陆淮死死盯着屏幕，颤抖着点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在咖啡店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林逸侧脸，他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原来自己早已把这个人刻进骨髓，连放手都成了最残忍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