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之后，沈砚舟还是会蓄意接近林逸。五月的烈日已经有了灼人之意。这天周日下午，沈砚舟拿着一件很有设计感的上衣去林逸家找他，黎晚晚正好在家，林逸顾虑他妈妈在，不好表现得太刻薄，也就把沈砚舟带进来了。

他对沈砚舟带来的衣服也很感兴趣，这件上衣在腰部采用曲线蕾丝镂空设计，以柔美的弧线勾勒腰腹轮廓，精致蕾丝花纹若隐若现，能透过镂空透出肌肤的细腻质感，既增添灵动感又不失性感韵味，搭配高腰下装时能巧妙突出腰线，让整体造型在优雅中暗藏心机。

沈砚舟鼓励林逸上身试试，林逸本就跃跃欲试，听完后欣然同意了。等他换完出来，他的卧室里多了一个人——陆淮。

陆淮倚在门框上，他盯着林逸腰腹处若隐若现的蕾丝边，喉结滚动了一下：“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沈砚舟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林逸穿什么都好看。”

陆淮逼近时带起一阵冷风：“换下来，你穿成这样想勾引谁呢？”

林逸慌忙进衣帽间换了下来。他真的没想到陆淮恰好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明明他告诉陆淮今天他妈妈在家的。

林逸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淮说这件事，因为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陆淮明令禁止他和沈砚舟往来，他甚至在周末把他带进了家里。他肯定会觉得我在骗他。

陆淮的目光死死钉在林逸身上，像是要把他看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顾虑着沈砚舟还在场，林逸妈妈也在楼下，他并没有干出什么出格事，只是骇人的目光愈发冰冷。讥笑：“普通朋友？”陆淮说完扭头就走，林逸慌忙去追。

追到楼下一把抱住了他，这一幕被林逸妈妈看了个正着，陆淮挣脱了林逸的怀抱，回头对上黎晚晚阴沉的目光。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针，瞬间刺破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尤其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沈砚舟也出现在楼梯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者般的嘲弄时，巨大的羞耻和愤怒几乎将他吞噬。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和你妈解释吧。”陆淮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棱角，他不敢再看林逸瞬间煞白的脸，更不敢面对黎晚晚那洞悉一切般的审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将林逸和他身后那栋象征着优渥与距离的别墅，连同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和沈砚舟得意的脸，统统甩在身后。

暮色四合，陆淮像个游魂般站在林逸家楼下不远处的阴影里。手机屏幕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冰凉，那条匿名短信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一张林逸戴着项圈的照片，还有几张沈砚舟和林逸交谈甚欢的照片。“看看他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就是一个疯子。”沈砚舟的挑衅赤裸而恶毒。陆淮当然知道是谁发的，他甚至能想象沈砚舟发送时嘴角噙着的冷笑。他像个自虐的傻子，明知是陷阱，还是被那照片和“沈砚舟在林逸家”的消息驱赶着来了，非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被凌迟处死才肯罢休。

他看到了。

沈砚舟就在林逸的卧室里，而林逸，他珍视的、被他用戒指和项圈小心圈住的宝贝，穿着沈砚舟带来的、那件腰腹处蕾丝镂空、性感得近乎招摇的上衣……那画面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陆淮的神经。林逸脸上的跃跃欲试和沈砚舟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构成了一幅对他偏执占有欲最残忍的画卷。

“普通朋友？”他刚才的讥笑还在空气中回荡，此刻却更像是对他自己无能的控诉。他一遍遍警告过，近乎恳求过，让林逸远离沈砚舟。可结果呢？林逸不仅没有断，甚至把沈砚舟带进了家门，在他明确表达过不安的领域——衣着打扮上，欣然接受了沈砚舟的“礼物”，并在他面前展示。这哪里是不听话？这分明是林逸在用行动告诉他：比起你的感受，我更在意沈砚舟的看法，更享受与他相处的轻松。信任？早已在沈砚舟一次次精准的“偶遇”和林逸一次次的“只是朋友”的辩解中，碎得拾不起来了。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得刺眼，像一只巨大的、嘲弄的眼睛。陆淮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灯，它们拖着长长的光尾，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没有一丝停留。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而空洞，带着浓重的自嘲。有什么资格难过？又有什么立场质问？沈砚舟的意图昭然若揭，而林逸……林逸的感情或许是真的，他对自己的依赖和此刻的慌乱也是真的，但这份真，却无法抵抗沈砚舟带来的轻松和认同感。

林逸属于那个明亮、优渥、被众人欣赏的世界，而沈砚舟，显然比他陆淮更能融入那个世界，更能给林逸想要的相处模式。

“我早就告诉过他不要和沈砚舟来往……”陆淮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狠狠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内侧的“h&y”字母硌得指腹生疼。这枚戒指，那个项圈，他所有笨拙而偏执的占有标记，在沈砚舟那些照片和今天这情景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林逸妈妈嫌恶的眼神、沈砚舟得意的笑容、还有林逸穿着那件衣服时自己瞬间升腾的暴怒与占有欲……这一切都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他给林逸的爱，带着沉重的枷锁和令人窒息的阴影。而沈砚舟，只需要一件好看的衣服，几句投其所好的话。

一股深沉的、近乎灭顶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还能怎么做？像今天这样冲进去，用更激烈的手段把林逸锁在身边？那只会把林逸推得更远，让他在黎晚晚和所有人眼中更像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继续这样猜忌、争吵、冷战、再和好，循环往复？林逸眼里的光会彻底熄灭，或者……最终投向沈砚舟那个更“轻松”的怀抱。

也许……一个念头如同冰水，浇透了他混乱灼热的思绪。也许林逸终有一天会厌倦他的偏执和控制，也许……放手，才是对林逸好？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尖锐的、撕裂般的痛楚。他无法想象没有林逸的生活，那会是比现在更深的黑暗。

“可是他和沈砚舟真的没有什么……就算有，我也应该放手。”陆淮望着红灯下静止的车流，眼神空洞茫然，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向某个无形的存在祈求答案，“我拿什么留住他？”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都市傍晚喧嚣的风里。他拥有的，似乎只有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爱，和一颗早已千疮百孔、却仍在为林逸跳动的心。

而这两样，在沈砚舟的“轻松”和林逸对“自由”的渴望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留不住人。

他翻出了林逸带项圈□□跪在他脚边的照片。

“就算你是我的狗，我也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