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前夜

风暴前夜

八月中旬的康科集团，冷气开得十足。段泽延坐在办公桌前，目光紧锁屏幕上的邮件——那是林薇刚刚发来的最终证据包。

里面不仅有周雨萌购买预付费电话卡的记录、雇佣私家侦探跟踪姜玧儿的合同副本，还有一段昨晚刚录到的关键录音。

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先是林薇的声音：“...所以你承认那些威胁短信是你发的了？”

周雨萌带着醉意的嗤笑：“是又怎么样？她活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配得上段泽延吗？”

“你还找人跟踪她？”

“给她点教训而已。可惜她跑回老家去了，不然...”

段泽延猛地按下暂停键，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升。他无法想象，如果姜玧儿没有离开，周雨萌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他回复林薇：“证据很充分。你父亲那边沟通好了吗？”

林薇很快回复：“爸爸很震惊，他完全不知道周雨萌做了这些。他已经同意支持我们，但希望尽量低调处理，不要影响到公司。”

段泽延理解这种顾虑。康科正在筹备上市，任何丑闻都可能影响进程。

“我只需要她停止骚扰，并向姜玧儿道歉。之后我会和她保持距离。”

“明白。爸爸已经约了周总监明天上午见面。你要来吗？”

“当然。”

放下手机，段泽延走到窗前。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远处是蜿蜒的江流，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他想起姜玧儿曾经说过，她喜欢从高处看城市，因为这样会让烦恼显得渺小。如今他终于理解了这种感觉——当你站在足够高的位置，很多纠缠不清的事情，突然就变得清晰明了。

然而，这种清晰也带来了更深的忧虑。周雨萌的叔叔周建明在康科深耕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即使有林总监的支持，这场对峙也绝不会轻松。

下班后，段泽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姜玧儿常去的那家书店。她曾经说过，这里的薄荷味墨水是她最喜欢的。

“老板，要一瓶薄荷墨水。”他对柜台后的老人说。

老人擡头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啊，你是经常和那个扎马尾辫的姑娘一起来的男生。她好久没来了。”

段泽延心头一紧：“她...回老家了。”

“真可惜。”老人一边找零一边说，“她上次来还买了一本《北大人文地理》，说要去北大读书了。你们是同学吧？”

他点点头，喉头有些发紧。

“年轻真好啊。”老人感慨道，“有机会一起去新的地方，创造新的回忆。”

段泽延握紧手中的墨水瓶，冰凉的玻璃硌在掌心。新的回忆...他们还会有吗？

走出书店时，天色已近黄昏。他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手机响起，是父亲。

“明天上午九点，和我一起去康科。”段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容置疑，“周建明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段泽延皱眉：“您怎么知道...”

“林总监都告诉我了。”段父打断他，“这么大的事，你不该瞒着我。”

“我以为您不会在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泽延，我是你父亲。无论我们有什么分歧，我永远不会容忍有人用这种手段伤害你，或是你重视的人。”

这番出乎意料的话让段泽延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明天见面，你打算怎么处理？”段父问。

“我要周雨萌停止一切骚扰，并向姜玧儿正式道歉。否则就报警处理。”

“合理的诉求。”段父顿了顿，“那个女孩...姜玧儿，她知道你做的这些吗？”

“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为什么？”

段泽延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轻声道：“我不想让她因为感激而原谅我。”

真正的原谅，应该源于理解，而非亏欠。

挂断电话后，他开车回家。路上，他反复思考着明天的会面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周建明会包庇侄女吗？周雨萌会承认错误吗？如果事情闹大，会对公司产生什么影响？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

那晚，段泽延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他看见姜玧儿站在未名湖畔，背对着他。无论他怎么呼唤，她都不肯回头。湖面的倒影里，周雨萌正冷笑着，手中拿着那条银杏叶项链...

他猛然惊醒，冷汗浸湿了睡衣。窗外，天刚蒙蒙亮。

起床冲了个冷水澡，他站在镜前仔细打好领带。今天这场仗，他必须赢。

八点五十分，段泽延和父亲一同抵达康科集团。林总监已经在会议室等候，脸色凝重。

“周总监马上就到。”林总监压低声音，“他看起来不太高兴。”

段父点点头：“意料之中。”

几分钟后，周建明推门而入。他年近五十，身材微胖，眼神锐利。令人意外的是，周雨萌并没有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