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新冠时期的爱情
61.新冠时期的爱情
胡定洧看着朋友圈里,崇馥刚刚分享出的那张照片。只是瀑布,和她的背影,还有一道彩虹。她终于去到了那里,站在瀑布下,她会想些什么,会想到自己吗?胡定洧没有答案。站在伊瓜苏瀑布下,崇馥的头发已经被这四处弥漫着的水汽打湿,透气而轻薄的衣物也都黏在身上,不同于刚刚在路上时的湿热,越靠近瀑布,越是凉爽。她擡起头,仰望着面前的瀑布,壮观的不像话,与电影里的那个画面相比,眼前的巨型水瀑,仿佛可以吞没掉自己身后的所有人潮与山峦。阳光与水汽交汇下,她甚至看见了一道彩虹。她站在护栏边,只是一直看着这片瀑布,此时瀑布倾泻而下的声响,盖过了世间一切声音,可只有一样是它怎么也盖不过去的——孤独,它没有声音,却震耳欲聋。四面的水瀑形成了一个回音壁,把这里所有人们的孤独收集起来,再扩散时,传入耳中的,是更大的回响。良久,她才从这震撼中缓过神,从身后的游客中,找了个看起来和善的年轻中国女孩,请求她帮自己拍一张照片,背影就好。对方心领神会,知道她也是因电影而来朝圣的影迷,接过相机帮她拍下一张近乎完美还原电影画面的照片。这里有着世界各地的游客,也许是世界各地的影迷,一部影视作品,带给人的后劲与影响,是超乎想象的,蔓延至今,跨越了时代与地域。离开巴西侧的伊瓜苏,她再次折返回阿根廷侧的瀑布群,这里的瀑布和那边的,并不相同。她甚至看见还有一男一女的异域面孔游客在护栏里,跳起了探戈。哦,在这里,她也是异域面孔。身处于世界的另一边,她却总是忘记这一点。虽然兜兜转转走了好多冤枉路,崇馥终于来到伊瓜苏,她并不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孤独。看着身边走过的,这些陌生的异域面孔,崇馥脑内再次闪过张国荣的那句旁白「我由亚洲一直飘到,南美洲。」不同年纪看《春光乍泄》这个故事的感受是不同的。导演是狡猾的,对于何宝荣的风流和他曾经带给黎耀辉的伤害,观众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去想象,从而下意识淡化了黎耀辉的那…
胡定洧看着朋友圈里,崇馥刚刚分享出的那张照片。
只是瀑布,和她的背影,还有一道彩虹。
她终于去到了那里,站在瀑布下,她会想些什么,会想到自己吗?
胡定洧没有答案。
站在伊瓜苏瀑布下,崇馥的头发已经被这四处弥漫着的水汽打湿,透气而轻薄的衣物也都黏在身上,不同于刚刚在路上时的湿热,越靠近瀑布,越是凉爽。
她擡起头,仰望着面前的瀑布,壮观的不像话,与电影里的那个画面相比,眼前的巨型水瀑,仿佛可以吞没掉自己身后的所有人潮与山峦。
阳光与水汽交汇下,她甚至看见了一道彩虹。
她站在护栏边,只是一直看着这片瀑布,此时瀑布倾泻而下的声响,盖过了世间一切声音,可只有一样是它怎么也盖不过去的——
孤独,它没有声音,却震耳欲聋。
四面的水瀑形成了一个回音壁,把这里所有人们的孤独收集起来,再扩散时,传入耳中的,是更大的回响。
良久,她才从这震撼中缓过神,从身后的游客中,找了个看起来和善的年轻中国女孩,请求她帮自己拍一张照片,背影就好。
对方心领神会,知道她也是因电影而来朝圣的影迷,接过相机帮她拍下一张近乎完美还原电影画面的照片。
这里有着世界各地的游客,也许是世界各地的影迷,一部影视作品,带给人的后劲与影响,是超乎想象的,蔓延至今,跨越了时代与地域。
离开巴西侧的伊瓜苏,她再次折返回阿根廷侧的瀑布群,这里的瀑布和那边的,并不相同。
她甚至看见还有一男一女的异域面孔游客在护栏里,跳起了探戈。
哦,在这里,她也是异域面孔。
身处于世界的另一边,她却总是忘记这一点。
虽然兜兜转转走了好多冤枉路,崇馥终于来到伊瓜苏,她并不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孤独。
看着身边走过的,这些陌生的异域面孔,崇馥脑内再次闪过张国荣的那句旁白
「我由亚洲一直飘到,南美洲。」
不同年纪看《春光乍泄》这个故事的感受是不同的。
导演是狡猾的,对于何宝荣的风流和他曾经带给黎耀辉的伤害,观众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去想象,从而下意识淡化了黎耀辉的那些伤痕。
当黎耀辉离开了阿根廷,观众理所当然会怜惜被他就这么丢下,正在痛哭悔过的何宝荣。
他们的爱依旧是错位的。
她终于领会到爱情虽然终结,可随之而来的是黎耀辉的新生。
彻底割舍掉一个自己爱的人,黎耀辉怎能不痛,但他不想再痛。
一个人的新生意味着另一人的,此爱绵绵无绝期。
从探戈酒吧回酒店,崇馥有些晕晕乎乎。
她在酒吧简单喝了两杯,作为电影取景地来说,这家酒吧一如当年,时间在那个十平米的小空间里停滞。
看着舞者们跳着探戈,墙上还有曾经电影的剧照,「happytogether」的片名印在了照片上,一切都近在咫尺。
第二天一早,崇馥准备起床,动身去另一处取景地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和宿醉的晕完全不是一个状态,她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晚上回来她就发了热,看着体温计上的38度,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阳了。
拿出行李箱里备好的抗原,她测了一下,没有反应,搜了一下才知道,测的太早病毒量不够,也是测不出来的。
崇馥叫来客房服务,点了一些电解质饮料和果汁,她准备根据小红书上的分享经验,多补充电解质和维生素,让身体自己恢复。
国内此时,正值疫情全面放开,朋友圈从上滑到下,全都在分享自己的两条红杠。
她手中的抗原竟也成了稀缺品。
就在崇馥准备让酒店服务员帮自己买些药物时,她想起行李箱夹层里一直都备着缓解痛经的布洛芬胶囊,布洛芬真是个伟大的发明,除了止疼以外也可以退烧,谢天谢地,感谢月经。
根据小红书上网友们的建议,一直到38.5度以后她才吃下了第一颗布洛芬退烧。
直到第五天,她都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床边自己回来时特地搬来充当桌子的木椅,已经摆满了空饮料瓶,还有一些她提前准备好的药物和纸巾,可她甚至没力气起身为自己续一杯水。
不知怎的,她想到前几天,她还活蹦乱跳的参加了那场热闹的演出,大家欢聚一堂,庆祝彼此即将迈向新的世界。
哦,那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
此时的崇馥只能躺在床上,她完全理解了多年前张国荣在这里拍摄《春光乍泄》时生了病,究竟有多痛苦,人在异国他乡,当你的行动能力因为身体状况受限时,比坐牢还要糟糕上一万倍。
她有些害怕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
这个想法太可怕,她想打开电视,看看电影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她根本看不进去。
脑子一团浆糊,头也开始痛起来。
崇馥时不时地拿出体温计测量,看着温度从白天的37度低热,到夜间飙升至41度,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最难受的一晚。
晕晕乎乎昏昏沉沉中,她想起了临行前没好好和妈妈说的那句再见,还有自己爱过的,恨过的那些人,那些流过的眼泪,那些没做完的事情。
她想发消息给妈妈,留下一些再不说就怕来不及说的话,可她又不敢,怕吓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