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挣扎
李大山从天擦黑时就在屋后转来转去。大山家里穷,有个寡妇妈,常年病病歪歪,三个挨肩的妹妹,还不能干活,父亲干砖窑拉水坯子,被砸断了腰,半年就没了。大山憨厚肯干,但家里的饥荒总是还不上,家庭的拖累叫他不敢去想婚姻。春兰喜欢大山的忠厚,觉得他人好,但不敢跟家里说,两个人暗地里见过几次面,不敢白天说话。春兰偷偷给大山拿吃的,陆伟兰跟老谢说过好几次发现干粮少了,老谢以为是哪家的孩子顺手拿走的,把装干粮的筐子挂到锅台上边的檩子上,后来又发现几次,春兰说是她半夜饿了吃的。
平常春兰是不点灯的,妈妈说费油。偏厦子后面留了一个小窗户,白天还能见到亮,黑天就不行了。灯亮起的时候,大山看到了印在窗户纸上的人影,他敲了三下,停一下,又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的暗号,如果没回音他就走了,有回音春兰就会出来。听到敲窗声,春兰吹灭灯,闪身到了后院,后院有个堆簸箕、锄头和二齿子的小屋,新打完的麦秸也都堆在这里,春兰把大山拉进屋里,不敢哭出声,只见到春兰的两肩抖动不停。
哭了一会儿,春兰抬起头来,泪水不住的顺着脸往下流,大山用带着老茧的手帮她擦,就是擦不净。早晨擦过的雪花膏,被泪水冲了个花脸,她也顾不得这些,抓着大山的胳膊,指甲深深地抓到了肉里。穷家的孩子,要得到一份爱情,是真的这么难吗?
“大山,你带我跑吧,我跟你走。”春兰咬着嘴唇说。
“不,我不能走,家里还有妈和不懂事的妹妹。”大山摇着头低声却坚定地说道。
“明天我就是别人的人了,春兰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大山伸出手捂住春兰的嘴不叫她说下去,两个人沉默下来。
西屋的人多了,有人点亮了煤油灯,屋子里显得有些热,上半扇窗户被炕上的人挂起来。吃饭的人多,炕上一桌,地下一桌。炕上是白茬的杨木方桌,掉漆的地方漏出木头的颜色,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地下是几块木板搭的,木板下面垫着三个装满的麻袋,长条凳子是在学校借来的,春兰的二姐夫是村小学老师。墙上好多影子印着,人一走动,随着光亮,影子时长时短。
看到陆伟民回来,又触动了李月娥的少女情怀,上菜的时候,她故意绕到伟民的身边,用胸口蹭了一下伟民的肩膀,才放下高高端着的炒干豆腐,大家都喝得尽兴,没人看到这一幕。
陆伟民吓得一激灵,上学时就怕月娥,冬天上学的路上,脖子里常常被塞进雪团。他下意识的站起转头,脸贴着月娥的前胸,一团肉被挤的变了型,有起哄的就喊着叫伟民吃一个,月娥也大方地托着前胸往前来,吓得陆伟民赶忙转回身。见到陆伟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李月娥拍了一下陆伟民的屁股,扭着身子哈哈笑着出去了。
伟刚和媳妇英子跟哥哥和桌上的人打过招呼,要带着孩子们回去睡觉,四个孩子在外面跑累了,小西已经趴在二娘的背上闭上了眼睛。伟刚媳妇告诉陆伟民跟父亲睡北炕,南炕是她们两口子和孩子们,然后吆喝小龙小风,从小屋的旁边走过。
外面的吵闹声过去,大山伸手搬过春兰的脑袋,面对面看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
“认命吧,下辈子,我来娶你。”大山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不,我就要你这辈子!”春兰说完这句话,眼里显出刚毅的目光。刚才出来的时候,她就只穿着一件单衣,里面空着,这是她一下午考虑后的决定,她想在结婚之前,把自己的身子留给大山,哪怕是今后不再相见。
大山呆住了,两手僵僵地停在那里,虽然跟春兰暗地里约过几次,他还没有碰过春兰衣服下的任何地方,自卑和贫穷限制了青春期的他,虽然他渴望。春兰放下自己的手,伸进大山带补丁的蓝上衣里,大山的身子滚烫,沿着脊梁,春兰的手上下地游动着,在仔细的抚摸着大山的每一寸肌肤,她渴望过,躺在大山的怀里温存,渴望大山的双手来摸自己发育的身子,渴望。。。。。。
她轻轻地把手拿到了前面,她要用手记住大山的每寸皮肤。大山的呼吸也粗了起来,嘴唇抖动着找春兰的嘴,春兰迎上去,火热的脸颊贴着,猛地吸住了大山的厚嘴唇。。。。。。
如同吸着蜂蜜一样,两只嘴唇再也分不开了,开始的时候,大山还不敢动,uU看书 他做梦也没想过这个,每天干活,吃饭,睡觉,晚上有过冲动,都是起来喝一瓢凉水,洗把脸就接着睡去,梦遗的影子也是模糊的,没有人跟他说怎么接触女人,女人只是他睡着时的影子,白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春兰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时,他的眼睛开始冒火,本能地,把舌头递上去,跟春兰的舌头搅在一起。他知道,明天这里就是另一个男人的领地,他永远都是孤独的被生活遗忘的那个人,他愤愤不平,他无可奈何,他有孤注一掷的想法,他又怕毁了他喜爱的女人。
春兰扒掉大山的衣服,两个身子贴在一起,外面有人声传来,年纪大的长辈开始回去睡觉了,他们停了下来,春兰侧耳听了听,是前院的张爷爷喝多了,被张奶奶扶着出了院门,过道就是张爷爷家,他家的后门对着春兰家的前门。
大山吐出了春兰的舌头,喘着气,他真想就这样永远不分开。春兰有点儿站不住了,跟大山换了位置,大山靠着麦秸,她的身子压在大山的身上,两个人都倒了下来。
“大山,你要了我吧,我是你的。”春兰说这话时眼睛深情地看着大山,他能感觉到,春兰柔软的身子带着体香。
一棵麦秆掉了下来,如同重锤砸在大山的心上,他惊醒了。
“不要,春兰,我不能叫你抬不起头,我要你幸福,我要你完整地嫁出去,我不能叫你被人看不起。我明天还要去送你。”大山残存的理智回来了,按住春兰的手。
春兰又流泪了,“大山哥,我永远是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