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快意恩仇
钱府地处城南僻静处，青砖黛瓦绿荫遮蔽，外墙渍痕斑驳已颇有些年头了。韩、钱一行人闹闹哄哄来到钱府，门子见他们人多势众，又是官兵，不敢阻拦。
一炷香的功夫，众军汉与钱诗贵喜气洋洋出得府门，韩德强与钱诗贵勾肩搭背，“贤弟现在信哥哥了吧。目下女真最强，若想飞黄腾达，就得好好去抱大腿。他钱礼再瞧不起你，还敢瞧不起女真人？”
钱诗贵一脸的喜不自胜：“哥哥说的是！钱礼一听俺替金人做事，乖乖地就给了俺五十两银子。”
“贤弟休要眼皮子浅，这五十两银子可没在哥哥眼里。贤弟你出身书香门第，这杭州城里名门望族根底你可比我清楚。俺们一家家找上门去，若有不从的，直接抄家！哥哥替你撑腰，哈哈！”
道路两旁都是高墙大院，寂静的道路上尽是韩、钱等人的喧嚣声。前方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近，却是一个白笠蓑衣的汉子迎面走来。
他身形踉踉跄跄犹如醉酒，可脚步声沉稳无比，带着一股特殊的魔力，每一步踏下，都似乎踩在众人的心跳上。不过片刻，众人心跳都随着脚步的节拍跳动，不由自主。
韩德强手扶刀柄，强忍心头不安。只是一个醉汉罢了，有甚打紧？那汉子堪堪来到跟前，猛地站定，众人心头像是被重鼓一敲，说不出的难受。
正待喝骂，汉子掀起毡笠，抖落蓑衣，寒风里只见衣袖飘荡，原来是个独臂的头陀。
韩德强心头狂震，“武松！他是武松！”他张嘴欲喊，喉头却干涸无比，发不出一点声音。场中诸人除钱诗贵不明就里外，都心知肚明：武松是来报仇的！
众人不约而同回身狂奔，十数个持刀挎剑的军汉竟无一人敢上前拼杀。武松人的名树的影，是能赤手空拳打死大虫的好汉，大家谁敢上前，嫌命长么？
刚转身，众人又不由得止住了脚步。来的路上一个青衣人手执一把式样古怪的巨刃挡在路中央。
韩德强脑筋转得极快，猜出他就是当日一个回合将卓鲁打下马的年轻和尚。他心知不妙，“伧啷”一声抽出佩刀，大喝道：“杀了他！”率着众兵卒杀向天宇。
虽然天宇手中有刀，仍远没有武松来得可怕。
天宇见他们冲来，有些手足无措，可脚下不曾移动半分，牢牢站定路中央。见众人来到近前，巨刀举起，刀绕头、背，左缠右裹，使出“缠头裹脑”刀法，将砍来的兵器一一拨架开。
武松这把刀刀型方正，背厚身宽，足有二十来斤，是寻常单刀四倍的分量。是武松把平常所用的两把戒刀回炉重铸，合并打造出的一把大刀。
天宇不善刀法，这两天武松只教了他这一招“缠头裹脑”护身，早已练得纯熟。此时使开，但见刀光如雪蟒绕身、雪花盖顶，众兵士的兵刃全被磕开，无一能沾身。
武松唯恐天宇有失，足下发劲，用力一踏，身形如箭直撞入人群中！
“韩湘子擒腕击胸醉吹箫！”武松单手擒腕一拧，一小卒手腕拧断，胸骨被肘击击碎；
“张果老醉酒抛杯踢连环！”接着身形旋转，让过劈面而来的两刀，腾空跳起蹬出两腿。两小卒胸腹中腿，口喷鲜血飞出；
“何仙姑弹腰献酒醉当步！”乌龙搅柱弹身而起，全身一缩，钻入一人怀中，随即腰背一展，将人弹飞，内脏全被武松震烂！
“铁拐李悬踵膝撞醉还真！”挥手隔开小卒持刀手臂，一把揪住前襟，铁膝重重撞上他小腹；
“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转身将人抛出，手握半拳，自下而上直击在欲背后偷袭的韩德强下颌，“咔擦”声中，韩德强口中上排牙齿全部磕飞，下颚被击得粉碎；
“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见有人欲逃，武松飞身跃扑，手掌似巨蟒探头，从背后摸上小卒喉头。手指一紧，生生捏碎了他的喉骨；
“汉钟离蝶步抱坛兜心底！”脚底一撑，后背猛地将一人撞在高墙上，“砰”一声闷响，小卒软软沿墙滑倒，全身骨骼不知被撞断了多少；
武松跌撞摇摆，肩靠身撞，一边大声讲出拳法招式，一边将余下的兵士全部打杀，只留下韩德强一人性命。
他将天宇视为衣钵传人，把这套生平最得意的拳法实战中演给他看。他深知天宇天性方正有余，狂放不足，故特意带着他拦杀这帮降卒以炼胆气。
武松单手提起韩德强颈脖，如提鸡仔，丢在了天宇面前。韩德强满面鲜血，已说不出话来，望着天宇只是磕头求饶。
武松缓步踱来，“做狗犹可恕，欺人绝难饶！天宇，你忘了师父对你说过的话了么？”
天宇面色肃穆，缓缓将刀举过头顶：“弟子记得：除恶行善，替天行道！”
一刀斩下，血花绽舞，一颗人头高高抛起。天宇心下一轻，心中积攒的郁气随之一空，全身说不出的轻松。
这些天来，他随武松悄悄潜入杭州城中，栖身在一个无人的院落里。
闻知金兵入城，杭州城内百姓逃了大半，这样的空宅院倒也不少，足可安身。武松夜出昼伏，终于打探到了韩德强的下落，今日趁他身边人少，正好下手。
人头骨碌碌滚出老远，恰好停在了钱诗贵的脚下。钱诗贵裤裆里一热，臭气四溢，竟是吓得屎尿迸流。见武松向他走来，急忙起身，连滚带爬向远处逃去，口中嘶喊“救命！”。
这条路曲径通幽，平时就少有人经过，墙里人家听得外面打斗厮杀声，哪还敢露头。钱诗贵才爬过一个转角，一股巨力猛然从背上传来，把他牢牢压在地面，却是武松将他一脚踩住。
天宇皱眉，“师父，这人未曾到寺里来杀过人。”
武松回头：“他借金狗势力，与外人合谋陷害家主，你也是听到的。这等不忠不义之人不杀了，难道留着过年么？”
言犹未绝，一道清丽声音袭来“休要伤人！”一道雪练似的剑光直奔武松面门！
剑尖颤动似刺似斩，将他上半身尽数笼罩。武松见来人剑术高强，身形后纵避开，脚下暗劲勃发，钱诗贵心脉断绝，登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