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风潇雨晦 - 水浒后传之乱世英豪 - 三声社小生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第31章风潇雨晦

燕子庄依湖而建,占地足有五百余亩。庄上除了内园里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布置精巧,尽显江南细腻柔美外,靠湖和官道的一边,建了大量的匠作工坊,仓库营舍。

屋宇高大、鳞次栉比。庄里还留有大片空地,作跑马、试箭、演武用,房屋俨然,酷似北方军镇模样。

宋江率领武卫军近千人入庄,也尽可容得下,可见燕子庄规模之大。宋江入庄后,先命人四下里警戒,守把冲要之处,再搜寻粮米、军需等物。自己也不去内园安歇,随军兵们在外院驻扎。

宋江信步巡看这燕子庄,心下赞叹不已。在梁山时,就知燕青风流聪慧,学一知十,哪知道竟如此胸有沟壑。自己在北地苦心经营多年,空有些许薄名,手下也有数百弟兄。可仍是一介白丁,仅立锥之地。

这倒不是金人小气。他巧妙做局,使得“天会帝吴乞买乃太祖赵匡胤转世,欲夺赵匡义子孙的天下,回复正统”的说法在宋朝军政两界流传。

留言传开,宋朝士大夫暗寻后路,节度使再无战心,这对金国的助力不下数十万精兵!他若向金国讨要官职,绝不会立身在时立爱之下。

可宋江也明白,他在江湖中以忠义驰名,当年梁山泊忠君护国的事迹也是他暗暗使人在市井传播的,明眼人自然不屑一顾,可那些村野匹夫、贩夫俗子怎理会得?自当他是江湖及时雨,忠义孝三郎。

也是他求进心切,做得太过,才恼了朝中权贵,惹来杀身之祸。不得不远逃塞外,重起炉灶。所以这忠义孝节的名头他决不可丢,臣事外邦的事眼下还做不得。

他平生最大的心愿有三:一是向道君皇帝报仇;

二是裂土封侯,光耀门楣,这全都不难;

三是向燕青讨还一件心爱的物事。此事宋江耿耿于怀,无日或忘。他随宗弼南下,除了助金人收抚江南人心,疏通江湖关节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在燕青身上,得不得他的产业倒在其次。

他背负双手,施施然踱进演武场,只见四壁厢空无一物,连个沙袋也不曾留下。宋江不由得苦笑,燕子庄好手段,当真是坚壁清野,收拾得爪干毛净,一袋米、一枝箭都不剩下。

“宋大哥,你快来看!”一直贴身侍卫的田野,忽然惊呼道。宋江随着他的手指看去,瞳孔不禁微缩。坚硬如石的地面上,赫然一个深深的拳印!

田野兀自大呼小叫:“这莫不是林冲特意留下来震慑我等的?直娘贼,这厮好硬的拳头,好大的气力!”

“住口!”宋江不禁翻了翻白眼,这个蠢物专会降自家的士气,若不是看在他忠心的份上,早一脚踢过一边去了。唉,李逵死得可惜,武松又不肯相见。

“林冲武艺虽强,终究是匹夫之勇,难当大势。俺们在此驻扎,四王子处早晚会有强兵来援。燕青、林冲螳臂当车,只会自讨灭亡!等大金一统天下,宋江自会让兄弟们有个好前程。”

说着走到那个拳印前,沉思片刻后,右臂抬起如牵重物,嘿然吐气,一掌拍下!

“噗”一声轻响,宋江起身,傲然四顾。地上一个掌印,虽不及旁边那个拳印深陷,但掌纹清晰宛如刀刻斧凿!

众随从轰然叫好。这倒不是全在拍马屁,内中几个武艺精强的也已看出来,宋江的掌法刚柔相济,早已是炉火纯青了。

宋江早已将手下的心腹们安插到这支武卫军中去任头领,一切仿梁山旧制。他自任总兵都头领,手下设马、步军头领各十员,皆是新收录的北方绿林豪杰。

神行太保戴宗任总探事,已去往宗弼处通报军情,请求援兵。

入云龙公孙胜任机密军师。

小旋风柴进任庶务总管。

此二人在北地掌管人员、钱粮,是宋江的左膀右臂。柴进是前朝王孙,早对宋室心有衔恨,见宋江得了金人势力,自与他一拍即合。

公孙胜虽是个出家人,可对功名富贵的热切绝不比宋江少半分。道君皇帝崇尚道教,笃信老耽,与神霄派创派宗师林灵素关系莫逆。

而公孙胜出自上清派,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公孙胜削尖脑袋欲跻身皇帝跟前钻营,自然恼了神霄派诸道众,也同宋江一样被排挤出京师。

宋江来游说他时,只说了力荐他做大金南朝国师,公孙胜便欣然应允,当即出山。至于北派当然是女真人原本就崇信的萨满教。

燕子庄屋舍齐全,地形开阔,正好用来整军练兵,待得补充了马匹、铠甲等军需之物后,再与燕青他们一较高下。

占得燕子庄的第二日,庄前的旗杆上竖起了一面杏黄色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自从被逼远遁塞北后,宋江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旧地,再次竖起这面大旗,广招天下豪杰,再逞往日威风。那是他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宋江怎会忘却?

燕青,俺回来了,当年那笔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宋江在燕子庄重竖“替天行道”大旗,震动朝野。

一个早已被当成是受奸臣迫害而死的英雄好汉,奇迹般再现江湖、重举义旗,已经让人惊骇不已了,而聚义地又落在了江湖大豪燕青的庄园内。

莫不是他们梁山兄弟处心积虑、蓄谋已久,要坏了这大宋江山?一时间,江南人心惶惶,风潇雨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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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是江南仅次于临安的富饶繁华所在,如今阴霾笼罩,一片凄风惨雨。

城内行宫内,年轻的皇帝赵构,独坐在偏殿内。殿内四角都放置了烧旺的炭盆,可赵构仍觉得一阵阵刺骨的阴寒直沁入骨髓。

江南虽然富庶,但没有北方烧地龙的习惯,赵构南渡已有两年了,可还是受不了江南冬季的潮湿阴冷。他心里明白,这股子阴寒更多是来自于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惧。

靖康之乱中,自己的生母韦妃、爱妻邢氏并五个女儿,随父兄一同被金人掳去。昔日天皇贵胄贬落凡尘,又被狠狠践踏,遭遇之惨,赵构每每不敢多想。

自登大位以来,自家屡次向金国乞和,苦苦恳求天会帝吴乞买“见哀而赦己”。可宗翰、宗弼根本不为所动,前者在去年年初奔袭扬州,吓得他连夜渡江逃到临安。

临安,临安,真的只能临安么?后者更是在年末强渡长江,号称“搜山检海”也要捉了自家去!

“唉,朕虽为天子,天下之大难道真无容身之处了么?”赵构喃喃自语道。

门外有内侍禀道:“陛下,吕丞相有要事求见。”。

语音轻细,却字字分明,如在耳边。赵构在宗室里好武艺,善骑射,知道说话之人内力精纯,已达化境,正是父亲当年留在宫中任贴身侍卫的正一教高手------如意。

须臾,殿门开启,丞相吕颐浩匆匆而入,“陛下,金兵已在城西广德湖岸扎寨了,来的是兀术手下强将斜卯阿里和乌延蒲卢浑。敌军势大,请陛下早做决断!”

赵构虚弱地摆手:“张俊和韩世忠呢?”

“张制置使在越州阻敌;韩制置使兵退秀洲以避兀术主力。明州城内,只有呼延将军的天武军可堪一战,可天武军在临安城外与兀术恶战,死伤惨重,未复元气。恐怕难敌金兵啊。”

赵构身子颓然向后仰靠,以手覆额,良久,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就依爱卿所言吧。”

三日后,明州大雨滂沱,寒风凛冽。赵构率众文武于三江口登船出海,赴镇海逃难去了,大宋半壁江山风雨飘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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